颜棋依靠在范甬之怀里。她的心跳得有点快,呼吸也急促,心中荡漾着异样情愫。她素来反应慢,只知道范甬之很好,跟他相处,也无脸红过。这倒是头一回。他亲吻着她,她才乱了方寸,踏踏实实体会到了“小鹿乱撞”。范甬之搂着她,另一只手握紧了她的手,把他父亲送的那枚戒指拿了出来,戴在了颜棋手上。他已经如此自私了,就继续自私下去。她不能有孩子,那么他照顾她、疼爱她。将来她老了,他服侍她,孝顺她。做她的丈夫,也做她的孩子。“......我父亲说,我母亲家祖上有人曾自称是狐仙转世,患有精神病。只是,当时两族结亲,医学知识都匮乏,没有考虑过那么远。她又特别美丽,我父亲一见到她就着迷,立志此生非她不娶。她一直无事,直到生了我姐姐,才发病。我姐姐一生下来就不太正常,祖父担心将来损范家颜面,说她夭折了,暗地里抚养着她。母亲在医院住了一年多,精神慢慢正常,我父亲放松了警惕,而后又有了我。我十岁的时候,我母亲才走。她那时候成天恍恍惚惚的,不认识人了。我姐姐和艾尔的情况一样,有时候正常,有时候发病。伦敦大轰炸的时候,父亲把她接回来,她也好了几个月。可是不知怎么的,她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自己说不清楚男方是谁,不明不白生了个孩子。她那时候天天念叨说‘你下班了,吃鱼汤面好吗?’我们家从来不吃这种面的,常去的饭馆也没有;她常年住的疗养院,也不提供鱼汤面,大概是那个男人爱吃。我和父亲都在留心,又不好明查。姐姐生下了艾尔,没过多久就去世了。后来,艾尔又那样,我父亲觉得,再去找那个男人,已然不明智。找到了又能如何?那人还能要艾尔不成?多一个嫌弃艾尔的人罢了。”范甬之一点一滴说起家庭往事。颜棋认认真真听着。她都不当回事,并不介意。“医生说,艾尔是患有罕见的精神病。这种精神病,一般是因为遗传,先天性的。”范甬之又道。说到这里,他非常痛苦。他自己应该是没有遗传到,要不然这么多年,他也不至于完全健康。他父亲说,其实他母亲小时🗥候就发过病,只是外祖家怕女儿嫁不出去,刻意隐瞒。这还是前些年他舅舅不小心说出来的。“既然你没有,那你的孩子也未必会有。”颜棋安慰他。“医生说,隔代遗传也有可能,根本没办法预测。”范甬之此刻很理性,“哪怕我的孩子没有,将来他的孩子也可能会有。”他从小见母亲发病、姐姐发病,又见艾尔发病,饱受折磨。他再也不能制造这样的恶果。“我们结婚吧。”颜棋看向他,“我们不要孩子!我不反悔,我保证。”范甬之又亲了她一下。天色渐暗,黄昏时,突然天际出现了海市蜃楼。颜棋又惊又喜。“这是我第三次看到海市蜃楼。”颜棋一下子站了起来,“范大人,你看像什么?”“像.......城堡。”范甬之也站起身。的确像城堡。建筑巍峨,金碧辉煌。“范大人,给我盖一个这样的城堡!”颜棋拉住他的胳膊。“好!”范甬之道。她随口一提,说罢自己笑起来,范甬之却认真记住了。他们俩上了船。当天,他们没回去,而是继续往远处走,想再去探险。颜家不见了颜棋,在码头发现了她的汽车。船舶公司的人说,看到她和范甬之一起出海,还拿出范甬之签的支票给他们看。颜子清放了心,同时又很生气。正好陈素商和颜恺带着儿子回来吃饭,颜子清沉着脸。“.......安妮说,她去找了范甬之,范甬之仍不肯和棋棋结婚。”徐歧贞道,“棋棋特意去追范甬之的,不成想两个人又出海去玩了。”说到这里,哪怕再厚道的徐歧贞,也有了怨怼。范甬之所言所行,已然非常过分了。“妈,范先生怕是真有什么难处。”陈素商道。颜子清冷哼:“能有什么难处?他拿我们颜家的女儿消遣,我看他是活腻歪了。”他动了真怒。颜子清这是一次次的愤怒堆积,到了今天,忍无可忍了。他那模样,像是要杀人。陈素商不忍心:“爸爸,范先生刚到新加坡的时候,我发现棋棋走桃花运。不过,她那支桃花运若是有了结果,可能会注定命中无子。”众人全部停了筷子。就连颜恺,也错愕看向了她:“真的?”“看相嘛,没有什么绝对的,人的运数也跟星宿一样,会变的。”陈素商道,“但是我想,这大概跟范先生迟迟不肯表白有关系吧。”颜恺放下了筷子:“他......天生缺陷?”徐歧贞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颜桐和颜棹还在旁边。徐歧贞见话题免不了,对两个小女儿道:“你们先回去,让佣人送饭到房间里去吃,快走吧。”颜桐乖乖领着妹妹走了。颜恺放开了说:“他一直对棋棋一片深情,要不是真有缺陷,怎么会这样顾虑?”陈素商看了眼自己丈夫。“是不是,阿璃?”他还征求陈素商的认同。陈素商无奈摇头:“别问我。”颜子清的脸色稍霁。若真自身有病,心有余力不足,倒也能体谅他,甚至有点可怜他。“都别乱猜。”徐歧贞说,“等他们回来,要问问他。如果能治好,就去治一治,这个不用害臊。治不好的话,就看棋棋自己是个什么意思。反正大家摊开了说🄷🂐,他不能骗棋棋。”众人点头。两天之后,颜棋回到了新加坡。她拉着范甬之的手,进了颜家大门时,正好只有徐歧贞在家。颜棋把戒指展现给母亲瞧:“妈咪,我订婚了!和范大人!”徐歧贞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拿住。她一向镇定的,此刻却站起身,一句话也不知如何接。她捧着茶盏,快速反身上楼。直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想要打电话,才意识到自己还拿着杯子。“......子清,你快回来!”徐歧贞的声音很紧,“快点!”范甬之见状,心中很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