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从简能说话了,张夫人泪如雨下,道:“老爷啊,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要活了,就随你去吧!”

    张孝感跪倒在地,哭道:“爹,儿子不孝,没能伺候好你老人家,让你遭了这么大的罪。”

    张从简的眼角也淌下泪水,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心中自然也是感慨万千,与人之争的心态也转变了,能活着就好,什么事跟活着相比,都不值一提。

    张孝感擦了把眼泪,道:“爹,你的病都是这位王安然小神医给治的,两天两夜,他一直守在床边照料你老人家,大恩,大恩啊!”

    张夫人也道:“自从老爷病了,你的那些下属一个登门的没有,只有王典事寸步不离,人情冷暖,实在是让人……让人……”她说不下去了,又哽咽起来。

    张从简瞪大双眼,嘴角动了动,没有说话,他活到快六十,平日里尽看别人的世态炎凉了,可没想到这种事,竟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如不亲身体验,哪知其中的酸楚。

    王安然满脸的疲惫,道:“别驾大人能说出话来就好,危险期已过,我也算是不辱使命了。待我再开个消痰养血的方子,别驾大人慢慢调理,以现在的情况估计,一个月之后,大人就能步履如初了!”

    张从简道:“你,你是叫王安然吧,多谢你了,老夫曾经想要为难你,你却以德报怨,老夫心中惭愧啊!”

    王安然摇头道:“老大人言重了,我是晚辈,尊敬老大人是应该的,以前要是有无意的冒犯,老大人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张从简闭上眼睛,嘴里不住地说着惭愧,他的的确确是对王安然有所愧疚,但此时此刻,却没有办法报答,只能留待日后了。

    王安然着实疲倦,他开好了调理的方子,交给了张孝感,便告辞出了房间,给张家人留出空间,估计他们有不少话要说。

    出了房间,把门关上,王安然见卢至高走了过来,卢至高大有憔悴之态,显得更老了。卢至高见王安然出来,他停下脚步,看着王安然,王安然冲他轻轻点了点头,卢至高瞬间呆立在当场。

    王安然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天下没有包治百病的神医,我只是一时侥幸罢了,你看我连着守在张别驾榻边两天两夜,便知我当时的心里是多么的紧张,多么的忐忑了。”

    他说这话是给卢至高台阶下,卢至高医术不行,那是时代所限,本人并非坏人,而且他也在张家住了两天两夜,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不行,所以才没能守在榻边而已,从医生的角度来讲,这位胡人医生相当不错了,不能再挤兑他了。

    卢至高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他一撩袍角,给王安然跪了下去,道:“王小老师,请受学生卢至高一拜!”愿赌服输,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何且,他是真服了王安然的医术,心服口服!

    王安然忙扶他起来,道:“玩笑之言,卢坐堂不要当真。”

    卢至高被他扶起,两人都有点尴尬,前时还是互相竞争的对手,现在虽然疙瘩解开了,却也没法立即成为好朋友,尤其是年纪还相差这么大。

    王安然又给他了个台阶下,道:“卢坐堂,要不你进去看看张别驾吧,他现在能说话了!”

    卢至高赶紧答应,又冲王安然拱了拱手,这才敲门进了房间。

    王安然舒了口气,出了后宅,却见前厅里坐着兔宝,小姑娘正在玩手绢,无忧无虑。王安然叫了她一声,兔宝立即跑了过来,问道:“少爷,咱们回家吗?刚才马有书来了,问你啥时候能回家,老爷和夫人都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