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安然的惊讶,柴向荣很满足,从王安然进牢房到现在,终于对他表示出尊重,真是不容易啊!

    王安然随即大声问道:“你既然是李隆基的老师,那怎么被关到这里来的?你说刺史不敢抓你,难不成是你自己跑牢里来住的?你的兴趣还真是古怪啊!”

    柴向荣瞪起眼睛,喝道:“嘟,你个乡村无知之辈懂得什么,古人云舍身取义,老夫为了大唐江山,难道主动坐牢还要靠兴趣吗?和你说这些,实属对牛弹琴!”

    柴向荣一直认为自己主动进牢房,是对抗当朝女皇的一种壮举,而士林中人也大都赞叹,认为这是一种很有风骨的行为,柴向荣当为文人的表率!

    不过,这年代文人的思维和普通老百姓不太一样,和王安然的思维更加不一样了。

    王安然奇道:“你说错了,是大周的江山,不是大唐!”眨眨眼睛,他突然叫道:“明白了,你这是烧冷灶啊,当真是老奸巨猾,佩服佩服!”

    柴向荣愣住,没明白王安然话里的意思,什么叫烧冷灶?

    王安然指着柴向荣,笑道:“你还真不是一般人啊,很有超前思维。你一定觉得女皇老了,百年之后定然还是要将江山还回李氏的,大周朝早晚还得变回大唐朝,所以你就嗷嗷叫着为了大唐的江山,等一旦改朝换代,你既提前吆喝过,又是人在牢中,那么朝廷一定会像英雄似的,把你给迎接出去,说不定还会让你当大官。看看,你打得好如意算盘啊!”

    柴向荣啊地一声大叫,从胡凳上跳起了身,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王安然!

    其实,柴向荣并没有这种想法,做为一个学识渊博的人,他的品德也不差,从没想过这种投机取巧烧冷灶的计策,再说他要想当大官,还用得着玩这招儿么,他没告老还乡之前,就已经是大官了。

    王安然往床上一躺,道:“你既然想出这个招术,想必是胸有成竹的。正好我也蹲牢房了,干脆我也不出去了,和你一起烧冷灶,等改朝换代了,你当大官,我也跟着借借光,混个侯爷啥的当当。”

    柴向荣呼呼喘着粗气,一直过了好半天,他的气才喘均,慢慢坐了下来,又过了好半天,他才道:“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夫岂是你说的那种人。老夫主动进这牢房,是因为改革科举之事,绝非为了你说的烧冷灶。”

    “改革科举?怎么个改法,说来听听!”王安然立即来了兴趣,他一直都想有官方背景,可古代的文章却不会做,参加科举对他来说太难了,要是换种考法,没准儿他就能浑水摸鱼了。

    柴向荣叹了口气,道:“老夫原本在长安做的是国子监丞,去年辞官告老还乡,原因就是为了科考的事。我朝科考流行投名卷,士子们要想中进士,首先就得扬名,而扬名就得认识大人物,一开始这种扬名还没什么,不管是大臣还是百姓都引为美谈,可后来却变了味儿。”

    王安然哼了声,道:“你发现那些士子把名卷都投到了王公贵族那里,王公贵族们就给他们扬名,结果就是试还没考呢,名次就先定下来了,而那些士子当了官后,又替那些王公贵族们卖力,形成一股股的势力,互相攻击,弄得朝野不宁,对吧?”

    这种说法相当地独孤求败,正确率达到了百分之百,因为历史已经证明了,投名卷是行不通地,考试还得糊名才行!

    柴向荣大吃一惊,他可万万没有想到,在凉州城的大牢里,竟会碰到和他想法一样的人!他惊呼道:“你这小小少年都能看明白这个,可长安那些高官为何却看不到,竟然都反对老夫!?”

    王安然也用吃惊的眼神看向柴向荣,也惊呼道:“你连这个都不懂?你真以为他们看不到?他们都看到了,所以才反对你,因为你要是真改革成功了,就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这都想不到,笨!”

    柴向荣大吃二惊,仔细想了想,可不真是这么回事么。他感觉王安然非常的厉害,竟然能一眼看穿朝局。忍耐不住,便把自己的事全说给王安然听。

    原来,柴向荣认为投名卷不好,所以他给女皇上书,说天下最公平的考官,只能是女皇自己,只有她才会不乱定名次,胡取进士,所以他建议女皇亲自主考,就在皇宫的大殿里设下考场,考生们当着她的面答卷,然后女皇监督考官们批卷,谁学问好谁就中进士,而不是靠王公贵族们的推荐,说谁好谁就才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