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的行业当然是值得尊重的,可行业之中一些繁文缛节也是顺应当时的时代,在今天未必有用,又何必苛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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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雨驰叽里呱啦说了半天,王小猫、韩士奇和杨米关心的还是陆雨驰要去旅行的事。当然几个人关心同一件事,也可能各有各的侧重……

    杨米首先问:“你这个时候去出海旅行?多冷啊!”

    陆雨驰满脸疑惑地说:“你还挺关心我?你要是真关心,那我告诉你——我这次不是自己开过去,我是飞到海南,租个游艇自己玩玩。不过——我觉得你不太可能是关心我冷不冷,有事儿就直说行吗?”

    “咳咳,那个——过段时间我就摆枝儿了,你不来?”

    “等会儿。”这回是王小猫插话,“虽然我爸爸教徒弟的水平我也觉得不怎么样,可毕竟是你拜他为师、这叫他‘摆枝儿’。咱那个术语要是学得不精就别乱用,所谓‘摆枝儿’——师父就好比一棵大树,徒弟就是通过这棵树长出的枝干……”

    曲艺术语之中,尤其是相声这个行业都是口传心授,而老先生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真让他们写也未必写的出来,所以像这些有音不定字的情况很多。再加上后辈的相声艺人有的他自己听来的那个就不准,有的喜欢牵强附会、自我联想出很多种解释,已经没法说谁对谁错了。

    王小猫一百多年的曲艺世家,反正他们家传给他的就是这一路解释,而且他也觉得只有这种解释才能说得通、才更可能是祖师爷直接传下的规矩。

    因为还有一种广为流传的解释则是“摆知”,意为大张旗鼓的请客让同行业的人都知道。祖师爷那时哪来的同行?怎么大张旗鼓请客?请谁啊?谁让知道啊?自己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当然即便这种说法是对的,虽然应该是徒弟花钱摆席,可师徒长幼有序、关键师父名气肯定也比还没入门的徒弟大,所以无论是出于尊重、还是追求宣传效果,那也得以师父的名义摆席请客。

    杨米那句“她摆枝”肯定不对,这就是刚入门的内行人很容易犯的错误。别说杨米这种刚入门的,不是世家传承、名师之徒,连有些指着这行名成立就的人偶尔也会犯这种错误,王小猫为此就跟郭小铁聊过几次。

    王小猫的观点是,传统的行业当然是值得尊重的,可行业之中一些繁文缛节也是顺应当时的时代,在今天未必有用,又何必苛求呢?

    何况很多人苛求的所谓“传统”,还未必就是传统当时的真实样子。既没有继承传统、在今天又毫无用处,搞得不伦不类,不如自己根据今天的现状定点新的、有意义的规矩。

    王小猫就跟郭小铁说过郭小铁追求的那种所谓“正宗”的拜师仪式中关于“引保代”的定义,其实有名无实、一点都不正宗。像这类事其实是行业内幕、就不该对外说,郭小铁却拿到台上跟观众说,说得对也行啊,问题还不对,这不是既误导了弟子、又糊弄了大众吗?

    首先这个“引保代”就不是郭小铁说的什么相声行业独有拜师规矩,这是过去江湖八门通用的。如今只说相声这样,不是对其他江湖行当的不公吗?在这个方面王小猫家里不用一百多年曲艺世家传承,就单说他家经营的茶馆是为了收留各类江湖中人有个吃饭的地方,他们就了解。

    关键这事要是真说传统,之所以有这样的规矩还不是什么特别露脸的事。因为这江湖八门之中有很多不太见得光的灰色、甚至是黑色领域,就不说其中的偷盗和卖假药的,那些算命的也是蒙事的居多,卖艺的有些也是娼艺不分,所以他们不能随便收徒传艺,才定下了“引保代”的规矩。

    什么意思呢?八门同行,自己人尽量别坑自己人。

    正因如此,郭小铁说的、苛求的相声拜师仪式“引保代”方面的流程和内容也不对。找三个相声演员往那一坐就算“引保代”了吗?那又怎么能体现八门同行、达到自己人不坑自己人的目的呢?

    相声的“引师”不该请相声艺人,请的都是变戏法的、弹单弦的、唱莲花落或八角鼓这类曲艺界的同行。他们有机会认识了一些想学相声、自己却教不了的,或者是想学他们那行、却不够材料的孩子,引荐给相声艺人,这才是引荐人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