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天气晴朗,天刚亮,我和克莱尔就收拾好了行装,退房并告别了热情的格兰特夫妇,离开了旅馆,到事先约定好的地点,和拉森、雷诺两对夫妇见面。我和克莱尔提早来到见面地点,他们都还没有到,我们大约等了十几分钟,才看到他们四人背着行囊慢慢的从镇子里走出来,朝我们这个方向走来。一见面他们就热情的向我们招手打招呼。爱德华觉得让我们等他们,有点不好意思,急忙走上前来跟我们起了解释,对迟到表示歉意,我和克莱尔都觉得这个法国人很有意思,其实他们并没有迟到,而是我们俩提早到了。我走上前去拍了拍爱德华的肩膀,向他说明了情况,他摸了摸自己的头,一脸懵逼,还半信半疑的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这一举动把在场的几个人都逗笑了。爱德华的妻子莫妮卡觉得有点尴尬,丈夫出了洋相,她也觉得不好意思了,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为了化解尴尬的局面,她赶紧找了一个话题,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我觉得咱们六个人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度假,贾斯帕国家公园面积广大,如果咱们漫无目的走,很有可能会迷路,在原始森林里迷路是很危险的,毕竟森林里有狼群和灰熊出没,除了野兽外有可能还存在一些其他未知危险,我建议最好雇一个当地人做向导带着大家游览。”莫妮卡对大家道。“嗯,我觉得莫妮卡说的很有道理,这个地方的气候寒冷,自然环境和我们挪威类似,在冬季一旦迷路,野外环境下,人面临的最大威胁不是野兽而是寒冷,零下几十度的森林里人很容易被冻死。如果能找熟悉当地情况的人做向导就可以降低迷路的风险。”来自挪威的艾玛补充道,她和丈夫阿诺德都有过野外生存的经历。“我很赞同两位女士的提议,在北美地区对大自然最了解的人,是当地的原住民,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他们熟悉这里的地形地貌,不需要地图也不会迷失方向。对了,原住民也就是大家常说的因纽特人和印第安人,我听我们住的那家旅馆的老板格兰特先生说国,小镇上经常会有住在国家公园区域内的印第安人过来采购食物和日常用品,咱们不如先回镇上,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当地的印第安人,请他们当向导绝对是最靠谱的。”我微笑着对大家说道,站在我身边的克莱尔也点了点头。“要不这样?我和爱德华先去镇上打听一下,问问那些做生意的人最近有没有印第安人来过,如果有我们就雇一位向导回来,带大家带路。我们俩也顺便再去买一些猎枪子弹,以备路上不时之需。三位女士就要委托布鲁斯,你先照顾一下了。”阿诺德微笑说道。“行,没问题,我和克莱尔会照顾好二位夫人的,你们抓紧时间快去快回,我们就在小镇入口的咖啡馆等你们回来。”我点了点头,同意了阿诺德的提议。于是,我们分头行动,我和三位女士去咖啡馆喝咖啡,阿诺德、爱德华两人去镇上的商店买子弹,打听印第安人向导的下落。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左右,他们俩就兴冲冲的回到了咖啡馆,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大约四十多岁,身材魁梧、身穿厚实野牛皮袄的印第安汉子,他们成功找到了一位向导。印第安人向导一进咖啡馆就热情的跟我们打招呼,并用带有浓重口音的英语做起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的名字叫连姆,这是按照你们白人的习惯取的名字,我住在国家公园内一个湖畔附近的部落,我从小在这里长大,非常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今天也是赶巧,两位先生正好遇到了我,请我给你们当向导,我非常乐意为各位效劳,你们可以放心的跟着我游览、狩猎。”憨厚的连姆说道。大家又向连姆询问了一些关于国家公园内景点,印第安人生活习惯的禁忌之类的问题,他耐心的逐一为我们做了解答,每个人对他都非常满意,在谈妥服务费用以后,大家一致同意雇连姆当向导。和连姆同行到镇上进行采购的还一个年纪十八九岁,名叫尼克的小伙子,他们来自同一个村落,连姆向我们介绍说他是朋友家的孩子,平时跟随他打猎是他的助手。尼克性格内向,寡言少语,在跟我们打过招呼后,就不再和我们说一句话。这小伙子给我的印象不太好,我总觉得他怪怪的,似乎对白人没有好感,我不太喜欢他。两位印第安人的交通工具是雪橇犬拉的雪橇,两辆雪橇车上的空间很大,除了可以装他们采购来的食物和物资外,剩余的空间还可以分别乘坐四个人,我们八个人正好可以分乘两辆雪橇车,每辆车由十二条狗拉着前进。上午十点我们上了车,我和克莱尔、爱德华、连姆乘坐第一辆车,尼克、艾玛、莫妮卡、阿诺德乘坐第二辆车,一切准备就绪,两位印第安人驱赶着犬群向印第安村落的方向出发了。

    雪橇犬群拉着两辆雪橇车在白茫茫的广阔雪原上疾驰,这些狗都不是知名犬种,是印第安人自己培育的土狗,但体格强壮,耐力非常好,训练有素,很好的适应了环境,由于常年在荒原上来往穿梭,这些狗对行进的路线非常熟悉,不需要像马儿那样一直鞭笞,就可以根据主人的指令行进。连姆和尼克都非常爱惜这些狗,他们在驾驭雪橇的过程中很少使用皮鞭抽打雪橇犬,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象征性的扬一下鞭子,雪橇犬就明白了主人的命令,双方配合非常默契。贾斯帕国家公园是加拿大洛基山脉最大的山地国家公园,这里风景优美,空气质量非常好。沿途我们一路欣赏着国家公园的风光,我们几个人到这里游览的季节是冬季,整个大地银装素裹,白雪皑皑,一眼望去看不到一点绿色,但是这里拥有广袤的针叶林和草原,还有几个面积很大淡水湖泊。我想如果其他季节到这里游览,一定能看到另一番景象。连姆告诉我们,他和尼克居住的村庄距离小镇比较远,雪橇犬需要跑上一天半的时间,也就是说如果中午前从小镇出发,要到第二天下午才能抵达村落,我们需要在野外度过一个晚上。克莱尔从小在纽约的摩根庄园长大,从来没有在野外过夜的经历,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在野外过夜可以野餐,仰望星空,克莱尔非常期待和我一起度过这样一个浪漫的夜晚。而我却是有些担忧,从出发开始,我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许因为我是军人习惯性警觉,丛穿越到这个时代开始,我每次有不好的预感的时候,总会有坏事发生,在战场上的时候就是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无一例外每一次都会应验,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撞邪了,才厄运缠身。我本来想告诉克莱尔,但是又怕她说我神经质,扫兴破坏好气氛,思来想去,我最终还是没有告诉她自己心里所想。雪橇犬拉着雪橇载着我们一行八人,整整跑了四个多小时,中途短暂休息过两次,直到下午两点左右,当我们来到了一条结冰的小河边的时候,连姆提议我们停下来休息,打猎、生火、吃饭。在距离小河大约五百米的地方,就是一片茂密的松树林,长期居住在山区的连姆判断这片树林里可能会有驼鹿、野猪、松鸡等野生动物,他决定打一些猎物做晚餐。我们八个人只有五支猎枪,基本上是两位印第安人,人手一支猎枪,我们三对白人夫妻,每家人一支猎枪。三位女士基本不会使用枪支,尽管我老婆克莱尔自己说她在芝加哥读大期间去过靶场进行过射击训练,但她自己也承认枪法很烂,让她去打活生生的野生动物,她不敢保证能打得准。而来自欧洲的两位男士,都不是军人,虽然他们都说自己曾经在老家打过猎,但没有亲眼见过他们开枪,我持怀疑态度。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遭遇危险的时候,只有作为职业军人的我,和两位印第安人猎手可以独当一面,我心里感到很担忧。于是,我们几个人分头行动,连姆和尼克带着阿诺德、爱德华去林子里狩猎,我留下来保护三位女士,她们仨去打水,捡烧柴火用树枝。为了保险起见,连姆把自己的猎枪留给了克莱尔,他选择用弓箭打猎。他们四人走后,我陪同三位女士一起来到了小河边,我看到小河上面结了一层比较厚的冰,但冰层下面有鱼儿在游动。我想到在新兵营时候,接受过野外生存训练,教官教过我们如何在河里捕鱼。于是,我灵机一动,计上心来,我决定就地取材,捡一些笔直的粗壮树枝,用刀把树枝的尖端削尖,当鱼叉使用扎鱼......说干就干,我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克莱尔,克莱尔也赞同可以尝试一下,晚餐吃烤鱼也是一道不错的美食。于是我们四人在捡树枝的时候,刻意找了一些笔直粗壮的枝条。等凑够足够多的树枝可以生火的时候,莫妮卡和艾玛在河滩上一块表面平整的大石头上架起火堆,开始生火。而我和克莱尔,则来到河边准备削木棍。我们夫妻俩蹲着地上距离她们大约有一百多米,我一边低头削木头,一边时不时的抬起头张望一下四周,随时保持警惕,两支猎枪就放在我身边不到两步距离的地方。天寒地冻的环境下干活儿,效率低下,我和克莱尔戴着皮手套用刀费劲的削着树枝,大约过去了四十多分钟,我们俩才削好十余支木棍。我抬头看了一眼克莱尔,她流着鼻涕,脸蛋已经被冻的通红一片,我怕她的脸被冻伤,赶紧从行李包拿出一条围巾和一包餐巾纸递给她。克莱尔很感动,一边的连声向我道谢,一边接过餐巾纸和围巾。用餐巾纸擦掉鼻涕后,她用围巾把脸和头发都包起来,只留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看到她已经全副武装的把自己的脸都保护起来,我的脸上也露出会心的微笑。接下来,捕鱼的工作将由我一个人完成,我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兵铲,在冰面上寻找一个冰层相对较薄的位置,开凿捕鱼的冰窟窿,我手握着工兵铲在坚硬的冰层上反复敲击,每一次凿冰只能铲下一点点的碎冰,足足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我才凿开一个直径大约半米的冰窟窿,我透过冰窟窿往下看,看到了很多鱼儿朝冰窟窿游过来,探出脑袋来换气,我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只要下手足够快,一定可以扎到鱼。

    我操起一支木棍,朝水里一条大约一尺多长的鱼儿狠狠的扎了下去,我的运气不错,这一下子直接命中目标,尖锐的木棍扎穿了鱼的身体,把它从水里扎上来。我把活蹦乱跳的鱼儿,从木棍上取下,直接扔到了冰面上,受伤的鱼儿流着血,在冰面上不停的扭动着身体,试图重新返回水里。但就这样才过了几分钟,寒冷的空气就把这条鱼冻成了冰棍。克莱尔走上前去,把冻结的鱼儿从地上捡起来,扔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木桶。首战告捷,我和克莱尔信心满满,在她的配合下,我又接二连三的捕捉到了十几条鱼,不大的木桶也已经被装满了,我们俩的收获颇丰,我想这些鱼足够我们几个人好好吃上一顿了。当我们带着水和鲜鱼回到营地的时候,连姆他们一行四人也满载而归的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挂着猎物,他们打了两只野兔、三只松鸡和一只旱獭。大家都为这一天的收获感到高兴,我们将获得一份丰盛的野味大餐。在我和克莱尔看来除了旱獭,其他动物的肉,我们都可以接受,克莱尔是担心吃旱獭肉容易感染鼠疫,而我看到这种毛绒绒的动物就会联想到了肮脏的家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吃旱獭肉。连姆手里拎着肥硕的旱獭,朝河边走去,当经过我和克莱尔身边的时候,看到我们夫妻二人一脸嫌弃的样子,就猜到我们不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动物。他蹲在河边一边用刀剥去旱獭的皮,一边跟我们聊起天了。他告诉我们,他们这个民族的祖先世世代代居住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有上万年的历史,长久以来人们基本上是在林子里打到什么动物就吃什么动物,他们从来不挑食,也没有谁因为食用野生动物而生病的。在白人到来之前也从来没有听说过瘟疫之类的传染病,他认为疾病都是白人带来,白人不仅带来了疾病还带来了战争;白人不仅屠杀原住民,还将大量的原住民从家园里驱赶出去......近几十年来,白人和原住民的关系趋向于缓和,虽然没有了之前那样的流血冲突,但是无论是美国还是加拿大,只要是白人建立的政府都在强迫他们的孩子放弃自己的语言和文化,学习英语,接受白人的文化,他觉得这样非常不公平。听完连姆的一番话,我和克莱尔感慨万千,我知道美国和加拿大两个国家的发家史,实际上就是一部美洲原住民的血泪史,短短的几百年时间,原本人口数量多于欧洲移民的美洲原住民,由于战争、瘟疫和其他的一些原因大量死亡,变成了仅仅剩下了区区几百万人口的少数民族,原本人口数量较少的欧洲移民却在短时间内人口剧增,反客为主成了美洲大陆的主人,这真是人类文明史上一大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