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跃间,他官服上的白鹇仿佛有了生机,那眸子乌泠泠,紧盯着她,似随时都会扑将出来。

    “恭喜金大人高升。”她的声音已恢复了平静。

    他踌躇良久,方欲开口已被她打断了,“练子宁练大人,你可知眼下如何了?”

    金幼孜一时眸中尽是痛色,“殉国……”

    桐拂冷笑,手指着窗外,“燕王说我欲效周公辅成王。

    彼时练大人舌已被割去,闻言,以手蘸舌血,于那殿砖上书成王安在?

    燕王命磔尸,诛杀练氏族人一百五十余人,放戍边三百七十人,家乡四百八十户无一幸免。”

    金幼孜一脸灰扑之色。

    她待他略略平复才又道“练琼琼,你又可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他一愣,“琼琼她,回了乡里……”看着她面上神情,这一句并未说完,急问道“她在哪儿?她可无恙?”

    桐拂失笑,“金大人,何妨转身出门,问问你该问的人。”

    “小拂,”他走前了一步,“就算不为自己,可顾念尚在关押的桐大人?”

    “我要见我爹。”她忽然道。

    “可以。”朱棣已提步入来,“何时想起了他们的下落,你们就可相见。你若说出来,朕即赦桐君庐、桐女史无罪,可自行出宫永不追究。”

    “我不知情。”她回答的很快。

    “能从水里将人带走的,难不成当真是水妖?”朱棣好似自语。

    “京师湖中向来太平,旧朝盛传所谓水妖作乱,彼时梁武帝造铁佛将其永镇。这般说辞,燕王竟会相信。”她淡淡道。

    “是了,想来你对这京师水道湖泊熟悉得很。我亦不信有水妖,早前京师河道七条人命,再加上分月桥一案,该都是。

    有人曾上奏,说那罪魁必是长居京师,且水性极佳之人,哦,还是个穿着素纱禅衣的女子……朕第一个想到的,竟是……”

    “不是她!”金幼孜急忙踏前一步,顾不上君臣礼仪,忙忙将那话打断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