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躺在床上,狄青心情又低落下来。

    方才灌下去那一坛高粱酒不多不少,正好让他浑身躁动着、辗转反侧着。

    翻来覆去又想到她身上幽兰般的香气,想到那双清澈的眸子,想到拥进怀里的温香软玉,想到那触手滑腻纤纤玉足,想到近在咫尺的……

    满心的旖旎遐思接连奔涌而来,狄青愈发觉得这觉实在是睡不了了,辗转几次终于翻身而起,在床沿边坐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到一旁洗了把冷水脸。

    寒浸浸的触感总算将酒劲压下去了几分。

    狄青一面用毛巾擦干脖子上的水,一面转身推开窗去。

    夜风不停地灌进屋里来,狄青接纳着扑面而来的凉意,方一闭眼又想起她那顺从的神情,心里愈发烦躁起来。

    不知她会不会也因为今天的事苦恼。

    从前只顾及自己的心意,还信誓旦旦地对李宜说自己不过是情不自禁地对她好,眼下看来竟都是错的。

    他心知从夏州相逢开始,自己就不再满足于只对她好了。

    若是只想对她好,就不会以天色已晚为借口将她留在河滩,不会在她误会玲儿的身份时急匆匆地上门去解释,不会逾礼留在她府上用膳,不会借机逼问她的心意,不会在船舱中、在客栈里趁人之危地……

    只因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妄想就做出这许多出格的事来,却从来也未曾想过会给她带去多大的困扰。

    而她无数次地回避,从前那些听来像是逃避的话,眼下想起竟是字字诛心。

    ……

    第二日一早集合时,展昭瞧见狄青面色不好多问了两句。

    狄青仍有些消沉,只推说昨日忘关窗户受了凉,转头瞧见杨景和满脸不信地盯着他,一双眼睛像是要把他的内心都看破似的。

    得亏张衷二人出面打了圆场,一行五人才出发往衙门里去。

    几人将年前参与军饷审讯的衙役都盘问了一番,又将供词卷宗都细细誊录一遍备份,待到回了客栈时已是夕阳西下了。

    方才瞧见客栈门前停着的车,狄青心就微微一沉,待到迈进门槛来,果然瞧见百花披着披风坐在窗边喝茶。

    “魏娘子!好久不见!”张衷见了她像见了摇钱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