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小丫头失手打翻了托盘,盛满水的茶盏落在地毯上砸出一声闷响。

    百花闻声转头,只见那小丫头伏拜在地、一边磕头一边不住地请罪。

    属艾也是脸色一变,从凳子上滑下地来,颤抖着道“家父也是身不由己,还请公主手下留情……”

    百花不置可否,一壁让珊瑚掺了她起来,一壁轻声问道“四姑娘知道此事?”

    珊瑚见她脸上已落下两行清泪,双眼也盈满了惊惶,忍不住地生出几分怜惜,轻声道“四姑娘不必怕。”

    属艾闻言微微抬眸、偷偷地打量着百花的神色,见她仍是一脸春风和煦、总算心里安定了些,转而暗暗揣摩起事态来。

    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屋子里闷人的沉默。

    属艾本就是个胆小的,见百花打定了主意不开口,心里便有些发慌。

    “小青。”那小丫头在地上跪了半晌、心里不住地打鼓,忽地听见唤她又是一哆嗦。

    待到瞧见属艾一眼一眼地往门口瞟,小丫头霎时心领神会、手脚麻利地收拾了茶盏,又钻出门去打探两眼、这才回身掩上了门。

    “我一直住在这荷花池边。池子西南角有一块荒地,被父亲开垦出来做药圃。”属艾微微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道,“从前药圃四周长满了杂草也不见父亲打理,可自打去岁夏日一过,那杂草却被人割了一茬又一茬。”

    百花微微颔首,心里生出了几分好奇。

    属艾飞快地瞥了百花一眼,又垂眸道“我心里觉得蹊跷,就和小青偷偷观望了一段时日,果真等到父亲前来割采——那草叫作马齿苋,原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父亲这样大费周章避人耳目,多半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用途。”

    “我打定主意要避开那些不可告人的事,以免惹祸上身。如此过了两三月,却又让我在荷花池边找到了许多药渣,都是用绢纱包裹着的马齿苋——马齿苋多治疗疮、清暑热,可如此大量地、连续不停地用上半年之久……”

    “怎么?”

    属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马齿苋性酸寒,又能入血破淤……能让父亲亲为看药的人中,没有别的人更合用了……”

    答案呼之欲出,属艾却没有勇气说下去,转而低声喃喃道“自打猜到了这事,我便不敢在人前露面,若不是前几日的马球会推脱不开,又怎会让公主从我身上看出端倪来……还好我如今摔伤了,不必再出门去……”

    百花静静听完她的碎碎念,这才起身道“四姑娘好生休息吧。”

    “公主!”属艾心中忐忑、却又不敢开口相问,直等到百花走到门口,终于忍不住出声叫住她。

    “属太医不会有事,四姑娘也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