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爱水,自然是选了水边的那一排厢房,白芷二人跟着挑了后面那一排三间的屋子、余下一间算是替珊瑚占着;外头靠凉亭的地方自然余下给贺兰主仆住,如此也算互不干扰。

    晌午时分,同行的另几辆马车也跟着到了,府上的小厮跟着把箱笼一件件地抬到各自屋里去。

    白芷同白蒿仍将几间屋子归置成皎月斋的模样,复而亲自开了箱笼,将百花常用的茶壶盖碗、笔墨纸砚都一一收拾妥当。

    这头两人忙得热火朝天,百花怕在屋里添乱、便拉了珊瑚到回廊上坐着说话。

    “我问过驿馆的小厮,这汴梁平姓的大家不多,如今就有一位在工部任判部事,如今年近花甲、也和公主说的对得上。”珊瑚有样学样地转达着那小厮的话,“但驿馆的人也就是平日里只言片语地听几句,这官衔名字能记得清楚,家中往事却是一问三不知;回程的路上我又向那车行的小厮打听了那平家府上何处,只待明日去他府上碰一碰。”

    平家老太爷是两榜进士,平大娘子自然不会低嫁,只是不知这年头,她还在不在京中。

    想及此处,百花叮嘱道“若是平大娘子仍在京中,也顺道打听打听她有什么喜好,咱们好照着预备年礼送过去。”

    来汴梁之前,百花便同珊瑚说起要回来查清一桩事关亡母的旧案,珊瑚心想既是有关已逝的安亲王妃,少说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忍不住犹疑道“这事已过去许多年了,只怕到的时候寻到了平大娘子,她却记不清了……”

    百花摇头道“爹爹曾和我说过,当日我娘流落至宛州、身边只有平大娘子托人递来的钗环首饰傍身,她对我娘这般有情有义,又岂会轻易忘了当年的事。”

    两人正说着话,却瞧见贺兰和雪儿过来;从前在兴庆府倒不觉得,如今进了这汴梁城、入眼都是中原女子寡淡周正的长相,再看贺兰主仆这细眉长眼、骨相明艳,更多了几分锐利的妩媚风情。

    百花起身迎了两步“初来乍到,这府上也没有多的人手,雪儿若是忙不过来、一会儿叫了白芷和白蒿去帮忙。”

    “多谢公主关怀,雪儿跟了我这许多年、一个人能应付过来。”贺兰仍是盈盈福了礼,“只是如今安置下了,想来问一问公主、这汴梁城内哪家医馆好些?”

    “再过几天就到年关了,姐姐不如等到年后再去、也不急这几天了。”百花笑道,“若要问起哪家医馆好——不怕姐姐笑话,这汴梁城我也是头一回来。”

    贺兰好奇道“公主不是在汴梁长大的?”

    “不是,我是京西宛州人,宛州离这儿还有整整一天的路程。”

    说到宛州,她总是想回去瞧一瞧,待到身在这咫尺之遥的汴梁、却又生出了满心的胆怯。

    百花低头静默了片刻,似下了天大的决心“过两日安顿好了,我正要回一趟宛州,姐姐要一同去瞧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