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之中,林雨桐的声音开始哽咽,她一直觉得慕云廷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担心过他。

    林雨桐承认,在她心里,慕云廷为人处世过于圆滑,而且逗弄她的时候,让她有些讨厌,可是,两年未见,如今,慕云廷和整个镇北侯府都已经处于危局之中。

    当林雨桐再在梳妆台上看见慕云廷送她的那个木簪时,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伤感,即使世人都在唾弃声名狼藉的慕云廷,可是林雨桐来自现代社会,她却并不觉得那是多么可耻的事情,虽然在心里只是把慕云廷当做朋友,林雨桐还是盼着慕云廷能够平安无事。

    进入腊月之后,西地的酷寒来的更加猛烈,连日的大雪严重阻碍了叛军的前进速度,而前方的陇右城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上的最大的一座城池,朝廷派有重兵镇守,绝不是可以轻易得手的。

    南宫宏便令大军原地休整,同时让钱粮官加紧运送更多的粮草和棉服到驻地,只等大雪一停,就立刻攻打陇右城。

    慕云廷和司默然一直被形同软禁的拘在军营里,虽然平西王和南宫宏并不限制他们走动,但是无论他们两个去哪里,都会有一队兵士跟在后边,慕云廷和司默然也乐得歇着,每日留在暖和的帐子里,烤着炭火,饮酒作乐。

    毫无先兆的,一夜之间,凉州城周围突然涌出数万北境军,精准的扑向城外几十个储藏粮草饷银的据点,将所有的粮草和过冬的储备付之一炬。

    凉州此时守备空虚,平西王和南宫宏外出征战,城中只留了平西王府的小郡王南宫贺带着区区一万多人镇守。

    只用了几个时辰,北境军就攻陷了凉州城,将南宫贺和平西王府的所有家眷捉拿捆绑起来。

    平西王和南宫宏怎么也没有想到,敢和他们密信往来,并且儿子还在他们手中的慕方啸会突然反水,而且一出手就断了平西王三十万大军的后路,如此酷寒的天气,只要三天供不上饮食,大军就会不战而溃。

    气急败坏的南宫宏亲自带人去旁边的帐中捉拿慕云廷和司默然,进去后却发现,大帐之中,十几具兵士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其中两个兵士的外衣消失不见,很显然,慕云廷和三郎是杀了守卫,并且假扮兵士逃走了。

    摸到士兵的尸体还是温热的,南宫宏立刻派出几队人马出去追击,自己的家人都在慕云昭手里,抓住慕云廷,是谈条件的唯一方法。

    直到天黑,出去追击的几队人马返回驻地,却没有发现慕云廷和司默然的任何踪迹。

    平西王和手下的将士商议了回攻、重新据守凉州,再徐徐图之的计划之后,南宫宏便回了自己的帐中,准备明日一早便开拔杀回凉州。

    然而,慕方啸并没有给南宫宏等人喘息的机会,天还没亮,陇右城突然城门大开,竟然是慕方啸亲帅大军攻打而出。

    与此同时,陕西总督王彻,率领十万大军,从叛军的侧后方奔袭而来,同慕方啸的大军一起,对平西王所率的叛军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一直厮杀到暮日西垂,平西王和南宫宏才带着两万残余的部属,从南边杀出一个口子,冲了出去。剩余的叛军被北境军分割成无数小块,仍然在激烈的厮杀,但是没了中军大帐的指挥,这些叛军的战斗力明显降低,陆续有叛军的将士开始投降。

    奔逃了快一夜,直到天色微明,平西王和南宫宏等人才摆脱了追兵,带着仅余的五千余人逃到了陇山南侧。

    因为害怕被围堵,平西王不敢选择背风的山谷休整,只选了一片开阔的干草地,让人困马乏的部属露天停下歇息,自己和南宫宏等几位将领则进了帐子用食。

    帐子里弥漫着颓败的氛围,虽然有众人的保护,年老的平西王在两天两夜的不眠不休之后,依然显出了前所未有的老态,花白短须上的凌霜,在进帐后开始融化,显得脏而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