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堂里,红菱带着小丫头给主子们上完茶后,就赶紧退了出去,连同院子里洒扫的婆子们也都撤的一干二净,红菱带着人亲自守在大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老太太看完信,沉吟片刻,对老太爷说

    “信是皇上的亲笔,但是却并没有提是为了什么事情要召见你,老爷你怎么看这件事情?”

    老太爷沉吟片刻,说道

    “这两年,镇北侯和武威候接连在北境和西南边境打了几场胜仗,如今边境的局势是多年来最为稳定的时候,但是未雨绸缪,皇上可能就是想趁着这个间隙,稳定朝中政局,而我能做的,也许就是在这方面给提些建议,所以皇上才召见我。”

    老太太点点头,作为一个内宅妇人,她虽比很多别家的老夫人有见识,但是多年偏居江陵,进京后也并不四处走动,更没有进过宫,要她现在去猜测皇帝的真实用意,也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大少爷林辰旭早晨就去了翰林院,现在还没有放衙,大老爷、二老爷和林辰晧、林辰杰都不敢轻易言语,他们对朝局的些许了解,也多是听林辰旭说的,现在连老太太和老太爷都不敢确定的事情,他们自然是不敢胡乱猜测的。

    看着老太爷和老太太明显担忧的样子,林雨桐低下了头,心里有些许的酸涩,老太爷刚刚出书房时还意气风发,明显的是以为有了能重新为朝廷效力的机会,并不是贪图富贵,而是作为男人,作为一个传承了近百年的家族的当家人,他的骨子里就注定了不甘于平凡,光耀门楣是这个家族里所有男人们一出生就注定了的使命,可是这一刻,和刚刚的意气风发想比,老太爷明显的有些彷徨,只因为不能确定皇上召见的原因,怕到时候应对不力,反倒是浪费了这样的机会。

    林雨桐咬了咬嘴唇,站起身,走到老太太和老太爷面前,行了一礼,轻声说

    “舅祖父,舅祖母,雨桐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老太爷眼睛一亮,这两年,林雨桐跟着他读书,许多时候,看问题都比林辰旭三兄弟透彻,所以不等老太太说话,老太爷就急切的说

    “彤儿有话,但说无妨。”老太太也跟着点了点头。

    林雨桐这才缓缓的说道

    “舅祖父刚才说皇上是想趁此机会整顿朝局,桐儿也深以为然,但说到皇上具体想怎么做,雨桐有一个猜测,希望能够提供给舅祖父参考,只是无论雨桐猜的对与不对,都不可让皇上看出我们一早就知晓了他的心意。”

    老太爷手抚胡须,面带笑容的对着林雨桐点点头,林雨桐这话正是说到了他的心窝里。

    “这些年,常听舅祖父和表哥们谈论朝政,雨桐也知道了一些,如今虽说惠王一派在朝中势力大减,尤其是在北境军中的势力几乎被一网打尽,但是朝廷的财路却是仍然被他们控制着,以至于这几次大仗过后,都有户部拨款不力、伤残甚至战死的将士家小得不到抚恤的流言传出,尤其是去年冬天,据说西境军中,还传出了有士兵被冻死的事情,可是不久,祖上不过是殷实乡绅的户部尚书陆新明的孙女,就十里红妆的出嫁了,据说光是陪嫁的现银就有几万两,田产铺子更是不计其数,就是公主出嫁的规制也不过如此,而我朝一个最下等的士兵战死的抚恤也只有二十两银子,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陆家如此招摇,怕是已经成了皇上拿掉惠王的这个钱袋子的借口,所以雨桐猜测,皇上此次召见舅祖父,怕就是想让舅祖父找到办法,一举搬掉陆新明这个蛀虫,毕竟舅祖父曾任户部尚书多年,是最能知道这些蛀虫是如何侵吞朝廷的钱财的。”

    林雨桐话音刚落,老太爷已经激动的站起来,走到林雨桐面前,扶着她的肩膀说

    “得桐儿在身边,实乃老夫之大幸,若真如桐儿猜测的这样,老夫就有把握一定能让皇上满意。”

    老太爷的眼中亮光闪烁,带着些许的狠意说

    “这个陆新明,当年就是最会钻营的一个,借着惠王一朝得势,短短三十年,竟然富贵堪比亲王公侯,这其中有多少都是克扣前线将士和灾地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