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第二次走进这里。

    第一次是大婚后陪她回门。

    闻人间抬眸环顾四周,比起第一次这次要陈旧不少,显然当时因为太子妃的缘故,这府里还修缮过一次。

    当年忠勇侯府初建时,无数人羡慕,位置好,占地广,风景优美,当真是门庭若市,车马不绝。

    可自从老侯爷去世,陈彬继承爵位,此人过于中庸,中庸到守成都不行。

    十多年过去,不仅从天子近臣的位置上退了出来,甚至一丝实权也无,空有爵位。既不会弄权,亦不擅经营,十多年的老本吃下来,表面的光鲜都快维持不住了。

    闻人间的视线在探出的花枝、飞檐下的斑驳、石阶边缘上的青苔一一划过,最后脚步一顿,视线停在了路边跪着的一群婆子身上。外院的粗使婆子,自比不得内院一等丫鬟,皆是粗布麻衣。

    闻人间看的是她们的发黑的袖口,乌黑的指尖。

    嫡长女归家,所有奴才都要前去拜见,即使力有不逮穿不了新裳,也该保持整洁干净才是。

    下人的行事都是跟着主子的态度走的。

    闻人间眉间沉怒渐升,轮廓分明的下颚线也跟着绷紧。

    上辈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只觉得忠勇侯府行事有些荒唐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太多感觉,只是心里更不喜忠勇侯府了而已。

    今日会走这一遭,一是迎她回京,二是不想她为忠勇侯伤心。

    虽然后来她收拾过陈家很多次,也彻底将他们放下了,但那是皇后时的她。

    而现在的她,还是一个心藏忐忑渴望父爱的小姑娘。

    知道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又是另外一回事,眉眼一沉,侧头看向一直躬身在侧的周管家,沉沉道:“陈彬做什么去了?”

    十多年没见面的亲闺女回家,当爹的别说去接了竟连在家等一等都做不到。

    实在不配为人父。

    陈彬一头雾水的从外面赶了回来,衣襟处一片酒痕,显然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被吓得不清,见他如此,谢婉兰也知问他是问不出什么的了,只把人往里间推。

    “快,快换身衣裳,殿下都喝过一盏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