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元子道:“大凶大险,亦是大机缘,谁说得清呢。”她言尽于此,拂袖而去,体态摇曳生姿,踏出数步便消失了踪影。

    魏十七举手拍着阑干,分不清玄元子最后几句话的含义,若说命星是大机缘,这机缘又应在何处呢?

    三日后,傀儡侍女灵犀奉沈殿主之命,送来一只黄土钵,一面碧落玉牌,面无表情,告辞而去。

    魏十七拈起玉牌,才一入手,丹田中符诏便微微一颤,旋即蛰伏不动,气息微不可察,魏十七心如明镜,此去极天,百载为期,无有玉牌镇压,他势必为碧落符禁锢,不得擅离信地。

    他收起玉牌,又将黄土钵取来细看,轻飘飘如无分量,钵口蒙了一层粗纸,纸下似有黑气氤氲缠绕,变幻不定。

    沈辰一送来此物,却是为何?魏十七捉摸不透,指间稍一用力,黄土簌簌落下,钵身裂开一道极细的缝隙,杀意勃发,直刺他眉心。

    魏十七下意识将缝隙捏合,体内真元涌动,幽深至远未知之地,“命星”血光大盛,星力越过无尽时空,垂落在他颅顶,九龙回辇功如沉睡的猛兽,从梦中惊醒,饥渴难忍,只一吸,便将杀意吞入腹中,炼化为己有。

    数息之间,修为便深厚了一分,魏十七恍然大悟,碧落殿主沈辰一知他修炼九龙回辇功,特地赠他一钵杀意,助他更上层楼。

    出行在即,时日无多,魏十七于轮值洞府内闭关,花费十余日光景,将这杀意尽数炼化,蒙钵粗纸无风自燃,黄土钵化作碎屑,洒落一地,他心中茫然若失,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又说不清道不明。

    参天造化树下,金龙逐一醒转,懒洋洋甩动龙尾,纠结于一处,落入魏十七掌中。魏十七凝神细察,六龙回驭斩得“星药”之力,脱胎换骨,焕然一新,沈辰一所传秘术果然不俗,假以时日,残宝补全为真宝,六龙回驭斩或能与天启宝珠争一时之长短。

    魏十七将心神遁出“一芥洞天”,唤来周吉与屠真,匆匆关照数语,起身离开轮值洞府,来到碧落殿前。放眼望去,大殿紧闭,灵犀侍立一旁,玄元子已等候多时。

    魏十七抱歉一声,祭出极天周游驷马战车,请玄元子登车启程。

    玄元子举目打量一番,秀眉微蹙,似嫌车厢太过狭窄,又缓缓舒展开,一言不发,举步登上战车。魏十七紧随其后,以星力唤醒青铜御者,御者持定六辔,驷马泼开一十六只马蹄,托动战车蹈空而起,绕了半个圈子,直奔正阳门而去。

    餐霞宫主崔华阳跨彩凤坐镇正阳门,天花乱坠,地涌金莲,气象万千,紫府、五湖、银甲、宝灯、云浆、天泉六殿业已启程,碧落殿落在了最后,她抬眼望去,见极天周游驷马战车之上,乃是玄元子与魏十七二人,宝光闪动,别有异彩。她以慧眼观之,玄元子身披晦明上极衣,背负生灭朔望剑,魏十七握有天启宝珠,俱是天庭真宝,有无穷威能。

    她缓缓合上眼,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星兽罕见,星核难求,诸殿难免有越界之举,紫府、五湖二殿向来自视甚高,此番若是对上碧落殿,只怕讨不得好去,生灭朔望剑和天启宝珠也就罢了,沈辰一连晦明上极衣都借与此女,看来念兹在兹,用心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