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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槌敲落,“阴阳燮变鼓”发出“咚”一声闷响,方圆百丈天地元气发生微妙的变化,金南渡“咦”了一声,体内妖力运转随之一滞,诸般不如意,竟无从把握。

    道术也罢,妖术也罢,御阴阳五行之变,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无视阴阳燮变,强行施展神通后果可想而知,万一激起妖力反噬,不用对方出手,先将自身置于险境。金南渡生怕主人不知晓其中的厉害,正待出言提醒,却见他静立不动,若有所思,似乎已察觉到个中玄虚,暗自松了口气,心道,主人是何许样人物,还用得着自己提醒!

    持鼓之人,可无视阴阳燮变,随意施展神通,狐千烹露出狰狞笑容,将腰身一扭,尾尻四条狐尾齐齐搠出,一为风,一为火,一为雷,一为电,糅杂在一处,火借风势,电助雷威,不知比狐将军狐首丘这些小辈强悍了多少,一股脑倾泻而出,将魏十七淹没。

    同是九尾天狐,论道行,狐千烹逊色狐三笠一筹,但他敢串通几位长老,跟族长掰一掰手腕,最大的倚仗正是本命法宝“阴阳燮变鼓”。“阴阳燮变鼓”虽非狐族七宝之一,用得巧妙,有“秤砣虽小压千斤”之效,狐三笠看在此宝份上,隐忍再三,狐千烹也心如明镜,将“阴阳燮变鼓”密密收藏,轻易不露相。

    他原以为区区一介人修,被“阴阳燮变鼓”搅乱了天地元气,如同落网之鱼,无力抗拒,却不料魏十七修炼血气秘术,血气法则乃深渊之主投入此界,并非此方天地所孕育,“阴阳燮变鼓”鼓声再洪亮,也直如对牛弹琴。

    风火雷电之威骤然静止,魏十七手持一柄血剑,排揎而出,手起剑落,一道血光横贯天地,似慢实快,狐千烹猝不及防,只觉右手一轻,“阴阳燮变鼓”豁然中分,半个手掌随之掉落在地。

    狐千烹丝毫不觉得疼痛,他愣在那里,眼睁睁看着“阴阳燮变鼓”化作一团阴气,一团阳气,盘旋如

    太极,阴阳合一,消散于虚空中,一阵无可言喻的心痛袭上心头。“你竟然……坏吾至宝……”狐千烹双目滴下两行血泪,心中空落落的,转瞬腾起无边怒火。

    魏十七一剑破去“阴阳燮变鼓”,掌中血剑亦折损了些许,他随手一抖将血气收起,从虚空中抽出一柄“虎兕出柙刀”,大步踏上前,二话不说,一刀迎面劈去。狐千烹见对方收起血剑,没由来心中一松,只道他这等手段亦不能频繁施展,不想“虎兕出柙刀”竟落在他手中,一刀挥出,杀灭万物。

    那“虎兕出柙刀”并非狐族炼制的法宝,而是夺自上古大妖毒龙之手,威力虽大,却须供给精元血气,狐首丘突破“六尾境”,勉强可出一刀,即全身虚脱,狐千烹炼就九尾天狐之身,倾力为之,也不过挥出三刀而已,再多就伤及本源。他欺对方不明就里,为此宝所趁,身后一条狐尾倏忽缩入体内,双臂交叉护于胸前,腾起一团白光,硬接“虎兕出柙刀”一击,开声吐气,骨节雷音滚滚,竟纹丝不动。

    狐千烹貌似游刃有余,实则暗暗叫苦,魏十七这一刀将他生生劈落“八尾境”,得势不饶人,第二刀紧随而至。狐千烹见他不需回气,出刀有如喝水般轻快,心中大惊,刀光如影随形,他只得再收一条狐尾,堪堪抵挡下来,瞪大了眼珠望向对方。魏十七毫不犹豫劈落第三刀,狐千烹大吼一声,修为跌落“六尾境”,再也支撑不住,双手接连捶打胸脯,张口喷出一座小鼎,一方金印,一条竹简,连弃三宗宝物,又废去半条狐尾,才将第四刀挡下。

    一气连劈四刀,势如破竹,“虎兕出柙刀”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难道拖欠的精元血气可以过后再支取?狐千烹几乎要吐血,哪里敢硬抗,夹紧了尾巴落荒而逃,使个“分形化影”的神通,身躯一晃化为五,四散飞遁,急如流光,一闪便消失在视野尽头。

    魏十七屈指轻弹“虎兕出柙刀”,此刀残破不全

    ,如一个无底洞,索取了这许多血气,不见有何改观,须得重新祭炼一番,或可尽显此刀真正的威力。金南渡见主人轻而易举逐走狐族长老,屁颠屁颠凑上前来,绞尽脑汁着实奉承了几句,魏十七摆摆手,左右闲来无事,命他押着六翅金蝉商结绳,去往柱天峰瞧个热闹。

    金南渡原以为老商是个硬骨头,压服他要费一番手脚,正摩拳擦掌之际,不想商结绳一迭声答允下来,愿意充当马前卒,引上师去天柱峰降妖除魔。金南渡瞅了他半晌,三下五除二将他掘出土,轻轻踢了一脚,骂道:“老商啊老商,叫我怎么说你,早干什么去了?”

    商结绳缩缩脑袋,暗道:“开什么玩笑,那一刀斩去九尾天狐一条狐尾,那一刀落到头上,便有十七八个脑袋也不够砍!金老鸹抱上这么条粗大腿,再犟头犟脑,真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魏十七朝李一禾招招手,着她祭起飞舟,徐徐飞往柱天峰,商结绳扑腾一对可怜巴巴的小翅膀,忽上忽下在前引路,金南渡紧随其后,半是押送半是戒备,时不时望一眼连绵起伏的群山,乌云压顶,妖气冲霄,令他心中有些发怵。

    行不多时,天柱峰上空忽现异象,黑云急速转动,现出一个巨大的漩涡,电闪雷鸣,两道妖力彼此碰撞,宝光时不时照亮天地,搅得方圆千里元气紊乱,天脊地维摇摇欲坠。商结绳顶不住大妖血脉威压,战战兢兢越飞越低,冷不丁跌了个嘴啃泥,金南渡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煞白,遏制不住魂魄深处的战栗。令他大感诧异的是,主人神通广大,自然不惧上古大妖,为何美人儿徒弟亦从容不迫,丝毫不受其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