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辰对永和郡主再次嚣张起来的态度不置一词,宽袖一展,伸手做请。

    很快,永和郡主被毗陵皇子揪着见皇帝的消息就传遍了长安城,唯有真正的苦主贺兰恪还躺在大街上,过了好久才被见势不妙的永和郡主府下人给抬了回去。

    原本准备看尉迟嘉和卫襄两人热闹的闲人们也很快散去,因为这两位,也跟着进宫去了。

    一路追着贺兰辰往皇宫赶的卫襄还是想不通贺兰辰是不是疯了。

    “……贺兰师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尉迟嘉及时作出解释:

    “贺兰师兄如此行事,自然是为了他胞弟贺兰月的储君之位。虽说贺兰恪入赘大周,算是彻底与毗陵皇位无缘,但凡事都有例外——譬如,贺兰恪被大周羞辱,实在是过不下去了,那毗陵皇帝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在大周受欺负的。换句话说,就算毗陵皇帝不要贺兰恪这个儿子,他也还要毗陵的脸面,永和郡主这样把毗陵四皇子的脸面放在脚底下踩,不啻于大周用脚在毗陵的脸上碾来碾去。”

    “一旦毗陵皇帝忍无可忍,他难道不会为贺兰恪出头吗?最大的可能就是要求将贺兰恪送回。到时候,就不是贺兰恪自己愿不愿意回去的事情了,而是大周要不要和毗陵撕破脸的事情。而贺兰恪,他要是回了毗陵,谁敢说,贺兰月即将到手的储君之位,不会再生波澜呢?所以,你现在还觉得贺兰辰疯了吗?”

    虽然不喜欢尉迟嘉阴魂不散地跟着自己,但是尉迟嘉这般解释卫襄还是认真地听进去了。

    在大周皇权的笼罩之下长大,尉迟嘉又说得这般明白,卫襄稍微一想就想通了:

    “所以贺兰师兄干脆提前以毗陵六皇子的身份为贺兰恪出头,一方面能让我们大周有所忌惮,别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另一方面,毗陵皇帝若是听闻,定然也会觉得贺兰师兄一心为毗陵着想,也能更加看重贺兰月……呵,难怪,这样一举两得的事情,贺兰师兄怎么会不干?可是——”

    卫襄眼底的嘲讽伴随着这份明悟一闪而过:

    “贺兰师兄,他就没有想过,他这样做,会给我们卫国公府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尉迟嘉从卫襄的话里听出了低落伤感之意,默默叹息一声,将卫襄被风吹乱的发丝往耳后拢了拢,温柔低语道:

    “贺兰辰并非没有在长安出现过,所以,你也不用想太多,或许,皇上早就知道的。”

    “皇上知道有什么用,那些大臣呢?那些大臣要是知道卫国公府屡次私自招待毗陵六皇子,难道就不会有小人出来弹劾我父亲私通敌国吗?”

    卫襄站在宫门前的御道上,四周空旷,夏风炙热,她于怒火中陡然觉得遍体生寒,心口也仿佛被人直接打了一拳一般生疼生疼。

    贺兰师兄,终究是第三次,将她给卖了。

    尉迟嘉带着凉意的手适时地伸了过来,将卫襄紧紧攥着的手掌掰开,拿帕子耐心地抹去她白皙的手掌心里沁出来的冷汗,语气愈发温柔:

    “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小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