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陆令容心猜他要诘问,平静道,“毕竟差点做了他嫂嫂,我母亲若是还在,应该也不会拦我。”

    她言外之意是在指当初陆廉礼为交好沈家,趁她出门,私自定下与沈家的婚事。

    “你!”陆廉礼横了她一眼,压着怒火道,“你还把金铺的人换了?”

    “嗯,那几个人我使着不顺心。”陆令容仍旧面无表情,因脸上的伤疼,她只喝了点汤水,说话也疼,却还强忍着。

    张氏闻言看了他们一眼,她说陆廉礼向来不喜欢这两姐弟,今天怎么非要他们过来吃这顿饭,原来是金铺被陆令容抓过去了。

    张氏也坐不住了,她把孩子交给乳母,悠悠道:“令容,我说句你不爱听,你可别生气……”

    “知道我不爱听就别讲了。”陆令容头也不抬,给令文碗里夹菜,顺道也给旁边的三妹妹夹了一点。

    张氏没想到会被她噎这么一句,陆廉礼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正要开口训她,被她抢过话去。

    “陆家是如何发家的夫人可能不知道,但陆家的产业一半是父亲的,另一半写在我和文弟名下这我却是知道的,那家金铺恰好是我的,我管自己铺子里的人,还要过问旁人的意思?”

    若说从前还顾虑着明面上的父女关系,她如今是装也不装了。

    一顿饭不欢而散,张氏院里,小儿啼哭不止,陆毓秀也闹个不停。

    “母亲,你不是说等她嫁出去就好了?如今她手里抓着大半的家产,刚才在席上还逼着爹退了何家的亲,这可怎么办?”

    小儿子在张氏怀里哇哇大哭,任她怎么哄也哄不好,干脆交给乳母,让她抱过去哄,顺带将房里的下人都赶出去。

    嬷嬷给端来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放在张氏面前,宽慰道:“小姐急什么,老爷比你还急。”

    孩子给人抱走,张氏听不见哭闹,总算松了一口气。可看着那碗乌黑粘稠的药又觉得头疼,为了生个儿子她遭了多少罪,没生之前到处求医问药,生了之后伤了身子还要吃这种苦药调养,闭着眼睛仰头喝下去,赶紧含上一口蜜糖。

    “嬷嬷说得对,你急什么,你爹可比你还急,你不见他在桌上被陆令容损成那样,连气儿都不敢出,现在指不定又在书房砸东西。”张氏抿了一口茶水,将口里蜜糖化下肚,“他一个穷酸秀才能有今日,可舍不得一半的家产落进那两野种手里。”

    陆令容说她不知道陆家怎么发家的,她可知道得很,当初谢婉怀里抱着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揣着几千两银票逃到江州下县,为了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分,看上科考落榜的穷酸秀才陆廉礼,这才让那两个野种有个爹。

    谢婉也算是个有本事的,凭借那几千两银票四处开商铺,供陆廉礼读书,这才有了陆家基业,可惜陆廉礼蠢钝没出息,一考再考就是中不了举人,颓废不堪四处花天酒地,最后放弃考试。

    她也是在那时候和他在一起,那种自觉壮志难酬萎靡不振的男人,最喜欢佳人在侧红袖添香,稍稍熨帖一点,就能牢牢把握住。

    老嬷嬷在手上抹上药膏,缓缓给她揉太阳穴,眯眼道:“不过夫人也不可不防,奴婢看她们母女两都不是省油的灯,当初老爷靠着谢氏起家,难保不会再被她女儿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