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她吃得很少,右手不方便,加之胃口也不好,随便敷衍了两口便回床上躺着。

    令容相信令文的话,但总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可脑子里混沌一片,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她将这种异样归结为自己大脑受伤的缘故,试图说服自己,她心里喜欢的就是沈承安。

    她与令文落魄至此,若是与沈齐安全无关系,他又为何要救他们,图财他们没有,图她的色?还是算了,那人看着就不好接近,像深山老林里苦修的老僧,六根清净。

    能解释的,就是她是沈承安的未亡人,顾虑着以往的情分才对她和令文施以援手。

    她总觉得心里真切爱着某个人,企图将那份感情和死去的沈承安联系起来,但搜寻所有的记忆碎片,隐约有沈承安的背影,但她心里却没有任何波澜,这到底是为何?

    她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又在想些什么?”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略偏头看过去,沈齐安已经到她床前,正撩袍在床沿坐下。他眉目清朗,眼神柔和,比白日清冷自持温暖许多,陆令容心忽然跳得厉害,他不知道这是她的房间吗?怎么又擅自进来?

    “你……你过来做什么?”令容抓着被子,举止防备。

    见她防备又陌生的举动,整张脸又愁又苦,似欲哭无泪,沈齐安便知道,她又想些有的没的。他忽然想起以前的陆令容,从来都是明媚张扬,笑靥如花,不像现在憔悴支离,他倒是希望她快点好起来,像从前一样欢快地笑。

    “来给你送药。”沈齐安将手里的碗放在床头桌上,侧身慢慢扶她坐起,又给她垫上靠枕。

    顾虑着她手上骨折,沈齐安的动作很轻柔,待她坐好才把药端来。

    陆令容伸左手去接,沈齐安没给,低头舀勺汤药吹凉,才送到她嘴边。她怔怔看着他,见他再将勺子递上来,她才不自在地往后别头,礼貌道:“多谢,我可以自己来。”

    沈齐安看一眼,道:“嫂溺,叔援之以手,权也。”

    他一本正经目不斜视,倒显得她心里有鬼,她无言以对,乖乖张口,让他喂下那药。

    陆令容一直不自在地盯着他的脸看,眉毛清晰如裁,鼻梁高挺,眉眼乌黑深邃,皮肤肌理细腻,顺着往下看,薄唇微微抿起,像是在配合他微蹙的眉头。

    模样是极好,可惜了,嘴唇薄的人寡情。

    陆令容看得出神,不知怎么就想到这句话,忽然被呛到,迅速将头偏到外面,药汁猛一下咳嗽出来。

    “怎么了?”沈齐安放下勺子和汤药,一手取出巾帕,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尤其温和。

    “无事,不过被呛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