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昌收回情急之下有些失礼的手,沉吟了片刻才语重心长一副老大哥的模样道:“贤弟既然叫愚兄大哥,有些话我这做大哥的便应该跟贤弟说。为兄看得出来,贤弟生性洒脱,行事喜欢率性而为,这本没什么不好。只是若贤弟要想成为似谭公爷那等盖代名将,这等性子却是万万不可,要知道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名将,首要的第一点便是御下有方。

    贤弟的率性而为虽然痛快,可是一天到晚嘻嘻哈哈,又如何在军中将士面前树立自己的无上权威?

    为帅者的权威,首先便要赏罚分明,令行禁止,令不行禁不止,则军队只能是一盘散沙,毫无战斗力可言,所以……”

    谭志豪忍了又忍,终于没有忍住,打断了汪德昌的话道:“大哥,小弟知道你说这些是为了小弟好,但是小弟从来就没想当那劳什子盖代名将。我自由散慢惯了,不愿意受约束,也受不了约束,作一个自由自在又无忧无虑的江湖人多好,不用担心社稷安危,更不用负担万民福祉,只要管好自己做好自己就行。挽狂澜于既倒的大英雄,只有我爹与大哥这样忧国忧民的人杰才能担当,小弟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了。”

    汪德昌毫无准备,愣了许久才深深的望了谭志豪一眼道:“这世上的事谁又能说得准?或许贤弟自己不想做英雄,但很多时候事不由人,或许老天爷会逼迫着贤弟成为惊天动地的大英雄大豪杰也说不定。更何况贤弟现在或许想不通,但是为兄相信,总有一天贤弟会想通的。”

    “大哥你太高看我了。”谭志豪撇了撇嘴,无奈的笑了笑道:“我有几斤几两,自己会不知道吗?”

    “是宝璧,总会发出光芒,即使现在它的外面包裹着厚厚的石头。”汪德昌不疾不徐的说道:“好了,忙了一天,贤弟定是累了,才会旧伤复发,回去好好休息吧,只有把力气养足了,贤弟才能一脚踢爆张朝祥的……卵蛋。”

    谭志豪哪料到一向正经的汪德昌竟会突出此言,一个没坐稳,险些滑到椅子底下,一脸哭笑不得的道:“大哥你耍我?”

    汪德昌笑了,笑得轻松至极,显然心情好得很,摇摇头不再理会谭志豪,施施然走出帐外,心中道:“原来偶尔说句粗话,竟是如此畅快的感觉……”

    接下来的日子,随州军得到了彻底的休整,在幽静隐秘的山谷之中,绝大多数人过的都是猪一般的生活,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终于将亏损至极的身体与精神养了回来,再不是刚到这座山谷时憔悴到不似人样,一个个精神饱满,浑身是劲。

    “宫主,前方五百丈外,发现一支叛军的斥候小队,人数约百人。”伤势还未尽愈的张全身上绑着几道伤巾恭敬的道。

    口中衔着一只柳枝,优哉游哉的躺在一块山石上晒太阳的谭志豪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不高兴的睁开了双眼道:“扫兴,睡个懒觉都会被打扰,既然碰上了,就顺手把他们解决了吧。记住,能抓活的尽量抓活的,回去了正好算个证明。”

    所有亲卫尽都一脸古怪神情,他们一直都在谭志豪的身边,自然知道他缘何会有此说。

    原来自那一日谭志豪与汪德昌谈过之后,汪德昌真的很是有些做大哥的模样,铆足了劲想让谭志豪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将军,每日皆拉着他一块处理军务。

    谭志豪这懒鬼哪里受得住这种折腾,偏偏面对一心为自己好的兄长一样的汪德昌,又实在不好发作,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终于偷偷带着自己的亲卫跑了出来,留下书信一封,美其名曰去随州打探消息,实则是寻了一处山清水秀风景如画的好地方,偷得浮生半日闲,晒着暖洋洋的太阳,睡起了大头觉。

    作为谭志豪的亲卫,自然不敢如他们的宫主这般懒散,在三个头领的分派下,七十多个亲卫散布四方,形成了一个方圆一里的严密的守护网,也正是如此才会发现远方的鄂王军斥候。

    潜藏于暗处的随州军,始终是占据随州的鄂王军的心腹大患,因此张朝祥派出了大量的斥候进入山中,打探随州军的踪迹。

    不知是这支斥候百人队的幸还是不幸,他们找对了方向,却碰错了人,在一阵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之下,几乎没有丝毫反抗,便一一被敲昏在地,醒来时尽都成了阶下囚。

    押送着这一百个俘虏,谭志豪与他的亲卫队施施然返回山谷大营,半路上便碰到一支除外寻找他的搜索小队,那带队的百户屁颠屁颠跑上前来,一脸惊喜神情道:“少公爷,可找到您了,您快回去吧,将军可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营里都快炸窝了。”

    汪德昌能不急吗?他才方便一下的工夫,人就失踪了,虽然知道谭志豪及手下那一众亲卫都是武功高强之辈,但毕竟身在前线,随州有五万多敌军,谁敢保证不会有个万一出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