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肉吃不得……”花尘子失声惊呼。她忙往一旁躲闪,长袖一甩便将飞来的蛟肉挡了回去。

    任那肉块掉落在地,林一视若未见,径自抓着酒坛子痛饮起来。少顷,酒尽坛空,被他随手摔碎,这才一振衣袂站起身来,沉声问道:“为何吃不得!”

    花尘子抬头看去,暗自愕然。对方神情莫测中,竟是隐有几分揶揄的笑意,尤其是那深邃的眼光直透心底,令人无从掩饰。她心念急转,神色自若地说道:“尘子少沾烟火,不喜肉食,前辈勿怪呀!”

    看着这满口胡话的女子,林一调侃问道:“不喜,还是不敢?明知蛟肉有毒,却等着要看老夫的笑话,你这小丫头分明就是心存不良……”

    “你早知蛟肉有毒……?”花尘子眼皮一眨,随即左顾右盼,转而便带着无辜的神情,楚楚可怜地说道:“俗语有云,祸从口出,毒从口入,尘子身为一介弱女子,自当小心才是!前辈……勿要冤枉人家啦!”

    哼!我便真是老眼昏花亦不会冤枉你!看了眼那欲盖弥彰的女子,林一拈须一笑,神情高深莫测。他不再言语,而是转身走向一旁。

    花尘子暗暗松了口气,却又不忿地一撇小嘴。吞食了蛟肉而无恙,想必是用火炼去了毒性的缘故。如此浅显的道理,值得卖弄吗?哼!倚老卖老,故作玄虚!

    林一割取了几大块蛟肉收起来,以便留着以后打牙祭。他又摸出仙境的舆图看了下,暗中有了计较,便冲着花尘子说道:“这两岸的数万里之内,皆为沉水之境。若想及早离开此地,仅凭着两脚的步行可不成!”

    花尘子兀自盯着那一地的狼藉,神色不定。肚肠横流,剥皮抽筋,还被人吃了肉,这虬蛟真是够倒霉的!这老头下手真是狠毒啊!谁若是得罪了他,下场绝不会好过。闻声,她忙抬起头来。对方神色如常,仙风道骨如旧,便是话语亦跟着温和了许多。这话中有征询之意?

    “嘻嘻!凡事由前辈定夺,尘子自当奉命行事!”花尘子翘起脚尖避开地上的血腥,雀跃一般到了林一的近前,兀自背着双手身姿摇曳,狡黠的神情中带着几分顽皮的稚气。她那笑容好似从未消失过,随时便能绽放出不同的花来,时而娇艳,时而明媚,时而又婉约沉静,让人心生怜意。

    林一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抬手摸出了那根蛟筋。其拇指粗细,莹白如玉,长有近五丈,虽未炼制,却依然是坚韧非常。

    见状,花尘子脸色一苦,说道:“前辈,莫不是又要将我捆起?”捆扎住了手脚之后被人拎着疾行,那种身不由己的滋味不好受,她着实不想再来一回。

    若是我金鞭尚在,又岂容你这个魔女心存侥幸。不容分说,林一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花尘子。他将蛟筋轻轻甩了过去,对方心领神会忙伸手抓住一端。其转身便祭出御风术疾驰而去,身后紧随一道粉色的人影。

    毁弃的龙须金鞭,并非真正的龙须,乃是由兽筋所炼制的一件灵器,并陪伴了林一多年,就这么扔在了沉水中,不免令人惋惜。而意外得到了蛟筋,让他略感欣慰。失之东隅,而收之桑榆。只待他日将之好生炼制一番,定会多一件不俗的法宝。

    一根蛟筋拉得笔直,两个人影去势如飞。

    林一并未丢下花尘子不顾,而是带着这个‘晚辈’一同上了路。身为‘长辈’,他很是乐意照顾这个小丫头!至于真正的缘由,一切自在不言中。而这一番捉弄之后,其早年间所遭受的怨气慢慢烟消云散……

    两人所去的方向,乃九川之成水的所在。越过那条大河,就可抵达九原之地。如此这般,林一已先后走过了九泽、九山、九川三地。只须经九原穿过九薮之地,他便可直达后土仙境的最终去处,后土塔山!

    七日之后,疾行之中的两个人影慢了下来,并双双抬头看去。不知不觉间,黑沉的天光变成了一片昏黄。

    禁制生变,眼下已是来到了成水的地界。修为恢复,林一与花尘子皆可掠地飞行。二人不及歇息,一前一后奔着前方而去。又过了半日,一条千丈宽的大河挡住了去路。其左右不见首尾,只有平缓的浑浊河水流动不息,一时难辨究竟。

    林一飞至此处,并未冒失过河,而是于岸边寻了块地方坐下喘口气。而花尘子被蛟筋拽着一路随行,早已疲倦,便趁机停下来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