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父?她惊讶得喊不出一个字。

    在师父石像前面,立着三遵小石像,衣服纹式刻的一样,皆低着头虔诚地膜拜着。

    她想大喊,告诉他们真的不用那么费事。她和师父在一起也有那么些光景,他不是那种拘泥小节的神,更不需活人来祭。当然更不会希望是她。可是她呀呀几句,才意识到她根本无法言语。她的世界顿时黑暗下来,她想到被逼着吞食的药丸。

    起初她计划怎么着死前也能为自己申冤的嚷几句,对一群智商不高的人魔妖兽讲讲神道。可万万没料到,他们居然什么都为她想到,连禁语都为她准备齐全。

    原先扶她的女司仪都列队站到祭坛两侧。四个侍卫把她围中间,居然不带刀?想拉喂药的女司仪垫背已是不可能,自杀也没有武器可借用。她仰头望着师父石像,长叹道:文爷爷,为何你只教我变变杯子,虫子之类的,怎就没有想过教个隐身术?

    变虫子?她突然脑子一亮,于是念起口诀。奇怪的是什么变术都使不出来。她绝望地想,难道又是那药……

    随着传说中的三大主祭司出现在祭坛上,鼎沸的群魔呼声突然安静下来。他们和立于师父前的石像一模一样。其中一个神色威武身躯高大,另一个瘦小干瘪两眼无神,是男祭司。最后那个面容妖艳身材较小,是个女祭司。他们对着神像念起古老的敬语。两旁披树皮拿树叉的男人们,开始有节奏的“唬!唬!唬!”,伴着三个主祭司的咒语手舞足蹈起来。上万观礼者也“呜呜”的拼命呐喊助威。

    祭祀舞蹈一个接一个,气势磅礴声势浩大。她突然觉得极其委屈。师父可懂这些所谓敬语?而她就要为他们的无知葬送在这里。而后又觉得好绝望,她一个人来到这陌生之地,最后落得连一个能证明自己身份的都找不到?

    师父,你到底在哪里?

    死前百感交集,她的泪水无法抑制,声声滴落。此时的她,该是楚楚可怜,可感苍天眷恋。

    “姑娘别怕,天火很烈,一下子而已,连灰都看不见的。你看这台上烧了几千年,一点黑灰都没有。神都带走了。和神在一起,是没有痛苦的。”一个围着她的侍卫想给一点安慰,小声道。

    她心里狠狠应道:那你为何还在这里?

    最后一刻还是无法逃脱,只听那位高大的主祭司突然大喊:“万尊的神啊,请接受我们的虔诚,接收这纯净之躯,保我一方平安!”

    接着祭坛中心凭空燃起巨大火堆。她前面给让出一条道,几百个粉红裙列道两旁。更多的树皮装出现在广场周围,呼哈唱着,跳着,此时万目注视着她,那柔美身段和一袭长裙,成为唯一的焦点。

    她身体禁不住颤抖。那是死前的惧怕,她才十七,是个凡人,求生是本能。

    如果说,她还有什么不舍?

    她突然回眸,绝望地看向观礼台。他们的王端坐的距离是如此遥远。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脸,而他可否看得到她?

    呼哈声越来越大,震耳欲聋,他们似乎等得不耐烦。她的脚开始不听使唤地跑动,不由她意愿地奔向他们的天火。整个祭坛如烧开的水急速沸腾,想是谁也不愿意错过观望,白衣少女跃身火海那绝美的一刻……

    这个看是简单古老而自愿的仪式,里面有如此多的无可奈何!!师父啊,如果我还可以活下去……她最后回头,平静而遥远地望着观礼台上的他,他们的王……用尽生平的力气,呼喊着:

    “我——不——是——菱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