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您也赶得太慢了,这样上山,且要足足多出一倍的时辰。”车夫摇头道。

    是很慢,但如行平地。

    上次她来月事,疼成那样。此番虽看着还好,但若是颠簸了去,总是累她遭罪。这样一想,李慕驾车的速度更慢了。

    车夫无语望天。

    回到寺庙时,已是午后,涵儿卧在裴朝露怀中睡着了。李慕先下车,在下头接过孩子,正给他戴风帽,却见得一袭人影倒过来。

    “小娘子——”还在车口的虞婆婆急唤。

    “阿昙!”李慕一把扶住她。

    裴朝露头晕目眩,脚下不稳,被他圈在怀里。

    方寸间,李慕脖颈间佛珠松木香弥散开来,淡而凛冽。

    苏贵妃喜松木,宫中多用松木制物,其香萦绕殿室,终日不绝。

    幼年时的李慕,总是溜去飞霜殿,避在宫人鲜少的地方,偷偷看自己的母亲。

    看自己的母亲抱着比自己长两岁的兄长,哼童谣,讲话本。

    大些,便看见母亲握着兄长的手,教他写字,给他量身制衣裳……

    有一回裴朝露进宫,正好撞见避在宫门边猫身窥视的人。便也明白了,他那一身时有时无的松木香是何缘故。

    亦恍然,他眉宇见偶尔浮现的落寞与哀色。

    那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渴望。

    然他从出生到年少,十数年里,面对着近在咫尺的生母,却从未得到过一丝丝爱意。

    于是,往后但凡见他不豫或又闷着性子,她便凑身闻是否有松木香的味道。回回都是那股子又淡又冷的香气。

    “过来,抱一抱我!”她虽这样说着,然人到跟前,都是自己张开双臂搂着他,将他的脑袋埋进自己胸膛里。

    待大一些,顾及男女大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