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国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幅老花镜,架在鼻梁上,拿着路北岑和蒋中泽的结婚证,仔仔细细,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再从最后一页翻回来,一个字也没落下,再从那张双人照,看到坐在面前的两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性情坚韧的老太太,竟然激动得眼眶里泛出了泪花。

    “妈,您看您怎么还激动了?”路北岑连忙抽了纸巾递过去。

    老太太摘下老花镜,扬了扬眉毛再深吸了口气,一幅心满意足的样子,把结婚证递给了路北岑:“人上了年纪,倒是容易激动了,我这是高兴的。”

    蒋中泽连忙笑着附和:“是该高兴的事,您高兴,我们就都高兴。”

    老太太看向路北岑:“小北,给你妈妈打个电话,让她得空过来一趟,我想跟她说几句话。”

    “妈,我爸妈都以为咱们今天才能回来,所以安排了今晚给您接风……”路北岑连忙解释,生怕余国琴又多想。

    余国琴摇了摇头,打断了路北岑的话:“我一个乡下老太太,接风不接风的,有什么要紧,你爸妈都忙,那大饭店我进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你听我的,早晨我去买了菜,晚上请他们过来,要是你妈妈下午得空,就请她早点过来。”

    “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您……”路北岑知道养母心里憋着话,可她实在不想她自己给自己揭伤疤。

    反倒是蒋中泽拉了路北岑一把,把话题接了过去:“小北,你去打电话去,我跟妈说几句话。”

    余国琴看了蒋中泽一眼,又对一脸犹豫的路北岑道:“你打了电话去喝碗汤。”

    支走了路北岑,余国琴干脆起身,当先进了书房,蒋中泽跟进去关了门。

    “妈,不管您要说什么,我都听着,就一条,不能提要回去的事情,小北会伤心的。”蒋中泽也不等余国琴发话,当先就拦了上去。

    余国琴很是锐利地看向蒋中泽:“小北不是那么不知轻重的孩子,你们就是为了把我骗来吧?”

    蒋中泽一脸苦笑:“妈,那不都是迟早的事,您说还有谁,比您对小北更贴心?”

    余国琴从昨天的着急上火,到今天看着养女家里的摆设,已经猜了个大概,这时候得到证实,不知道为什么,倒是突然笑了出来:“小北这个执拗,倒是跟我这老太太一模一样,她小时候跟着我,吃了很多苦,就是后来回家了,生活富裕了,只怕心里也苦得很。”

    叹了口气,余国琴继续道:“我原来觉得,这孩子对婚姻,应该是很抗拒的,你这么急着要结婚,大概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我都能理解。但是结了婚,不过是刚迈出了一小步,往后人生还长,小北有时候会想不通,你得给她时间,她总会想明白的。”

    “比如今天,你们去领了结婚证,我看小北其实挺开心的,是真开心,发自内心的,我也就放心了。”

    老太太看似唠家常,其实是给自己,也给路北岑找了台阶,还完美地示弱,再来点真心话,看上去很是朴素的话语,却也让蒋中泽彻底弄明白了,为什么路北岑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还能一点儿没长歪。

    “妈,我是真心想天天跟小北在一起,现在这证也领了,婚礼的事儿,您看是不是越快越好?”蒋中泽一脸希冀看向余国琴。

    余国琴一脸的了然:“小北妈妈那里,我可以做做工作,但是你们家那边……再怎么说,结婚这种大事,我们还是老观念,那得是男方主动,以前我们不都叫求娶吗,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