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里春雷轰鸣,狂风骤起,一时室内室外门窗“乒乓”乱响,内侍宫女们叫唤着关闭门窗。瞬时大雨瓢泼,闪电如长空利刃,泛着淡紫色光芒,穿透云层和窗棂隔断,“劈喳”一声霹雳,在大殿划过一道寒光。皇帝情不自禁一哆嗦。

    辽阳府已经知道了太子和于肃忠的事,明玉手一沉,重重撑在门上,似是努力平息这一阵突发的慌乱,随即咬牙沉声道:“快,我们走。”说话中,疾步如风,后头紧随着张来春。

    明玉所虑在佑堂与于大哥兄弟情深,于大哥一旦斩首,佑堂情何以堪?于大哥护城有功,精忠报国,为何招来灭顶之灾?宪宗真是狠心无情,为何要诛杀功臣?

    如今佑堂被杖刑不知道情形如何?只愿在那一刻,她能伴他左右,虽不能分担痛苦,亦是荣辱与共。无数次,都是他,以他一人之躯,抵挡万难千险。

    在这般的紧要关头,她再不能由他独自承受?

    泥泞遍染长裙,发丝一缕缕的垂下水,衣裳层层湿透,她的模样敢情已十分狼狈。

    佑堂的脊背血印斑斑,皇上不忍心了,让他们停手,问道:“逆子,你可知错?”

    佑堂咬牙不答。

    “太子竟要护下结党营私的罪人,还这样不知悔改,莫非这结的是太子的党,营的是太子的私?”这时万贵妃进来了,在火上着实添了满满一薪柴。

    “说话!”皇上训斥道。

    “求父皇饶了于大哥吧。”佑堂回道。

    “瞧瞧,我的话都这样明显了,堂儿还是护着个罪人,也要气陛下,陛下还对他留什么父子情份。”万贵妃添油加醋道。

    “好,你,你还是要为于肃忠求情。”皇上本想让佑堂顺着他有个台阶下,被万贵妃这样一怂恿,更来气了,“来人啊,给我继续打。”

    佑堂闭上双眼,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从牙缝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继续打吧,正好和大哥黄泉路上做个伴儿。”

    皇上气急败坏,喊道:“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往死里打!”

    明玉闯进大殿,看到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佑堂,胸口一阵憋痛,从心头触及,层层叠叠散于全身。她那两弯峨眉,不禁深深锁在一块儿,全身都发冷了。

    “皇上开恩啊,不能再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明玉喊着边健步过去挡在了佑堂的身上,棍杖都打在了明玉的后背上。

    皇上抬手示意停手,走过来对着佑堂问:“朕再问你一句,你可知错?”

    佑堂拳头纂得紧紧地,杵在地上,低吟道:“我疼,我疼。”明玉赶紧抱紧他,心疼极了。

    “我疼是心疼,疼我生在帝王家,竟还不如寻常百姓家一般有人情。”佑堂低吟道,声音都断断续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