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咏者侥幸落到花坛里,压坏了花匠辛辛苦苦的劳动成果。有了这么多花草做出牺牲,他仅仅摔断了右腿。伤势不重,医治便不费功夫,玛雅将圣光汇集在右手,一次碰触便解决了问题。咏者感谢了她,旁观治疗过程的精灵看她的眼神非常耐人寻味。邪恶透顶的黑皮叛徒竟然能施展大地之母的神力,白皮们很是想不通。

    修女被告知有位伤者也在等,侍卫把行刺咏者的西悠瓦拉押进了地牢,离这里有段距离。联想到地牢特殊的环境,玛雅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修女不怎么喜欢比较小又刚好处于地下的空间,人们对黑暗精灵有很深的误解,以为她们住在地底的幽暗地域,便喜欢钻洞似的。其实她相当讨厌地牢,缺乏光照,空气不流通,味道糟糕到难以想象。还有一点她羞于跟人提起,玛雅曾经做为囚犯在激流镇修道院的地下室呆过,靠豆子汤和馊面包维生。

    有鉴于此,若非救助对象被关在牢里,她打死都不愿意下来。所幸修女无需一人面对牢房的阴森,某个有着金色皮肤的男性精灵法师陪着她。这位名叫雷斯林的法师也跟别的白皮不同,他对玛雅态度平和,不带一丝一毫的伪装,似乎并不反感黑暗精灵。

    除了保护修女人身安全,雷斯林还要监视西悠瓦拉,防止她在地牢闹出什么乱子。说出来可能难以置信,但永恒森林只有一个真正的牧师,玛雅被迫两头跑,照顾完咏者再去医治伤势更重的女巫。

    雷斯林为修女打开地牢的门,先行走下去开路,这地牢应该很久都没使用过,门才开便有股灰尘扑面而来。她捂鼻子的动作稍慢了些,站在原地咳了好半天。玛雅盯着台阶中段那根火把好半天都没挪动步子,这里跟修道院实在太像了。

    “哦,对不起,我疏忽了。”已经走完一半楼梯的雷斯林停下脚步,玛雅见他拿稳了法杖说了一个字“……”

    多半是那种古老的精灵语,玛雅偶尔听克里斯蒂娜和艾琳说过,法杖的尖端冒出了一小团冷冽的白光,点亮了地牢。

    “请快点吧,我觉得西悠瓦拉撑不了太久。”

    法师说完便继续往下走,修女赶快跟上。

    路过的牢房全是空的,如此看来咏者的统治并不残酷,或者说精灵都比较老实本分。西悠瓦拉被关在最里面,倒数第二间牢房,闻着刺鼻的药膏味儿也能找到。犯人不算安静,烧伤非常痛苦,西悠瓦拉一直在断断续续的呻吟,听起来活像烤炉边的风箱。

    魔法的白光照亮了牢房内的人,连一小片阴影都没留下。玛雅大惊之下捂住了嘴,就算在黑岩城也很难寻找到眼前的惨景。

    她曾经是个大美人,明亮的冰蓝眸子反射着白光,与卷曲的银色长发相互映衬,成了她仅剩的美好。西悠瓦拉半边脸被融成团难解难分的肉块,一如她的双手。法师曾经举起两只手保护自己,代价就是手掌被烧的血肉模糊,十指不全。在被丢进地牢前精灵医师给她做过简单的处理,棕色的药膏涂抹在伤口上,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

    “你们是……谁?”西悠瓦拉尚存一只完好的眼睛和半张嘴,还能交流。强烈的求生促使她滚下床,用残废的手爬到牢笼边,银发精灵在人类的都城呆过,认得出玛雅挂在胸前的圣母像。

    “救我,修女姐妹。”她伸向修女的手,五根指头仅存其一。

    玛雅正欲往前却被雷斯林拦住,法师念起黑暗精灵无法理解的古语,直到牢笼变得五彩斑斓才作罢。

    “她是法师,得有所防备。”雷斯林拉开门,如此解释浮现在铁笼上的符文。

    这句话打消了玛雅救助伤患的激情,她选择走在雷斯林后面。金发金肤的法师长得形销骨立,给人一种体弱多病的感觉。但不知为什么,玛雅觉得他能应付得了紧急情况。

    西悠瓦拉残破的躯体令人不忍直视,玛雅半跪在女精灵身边,双目微闭伸出了手。

    “先等等,小姐。”法师冷不丁抓住修女伸直的小臂,掌心传来的灼热打断了玛雅的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