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身边这群女人比她想得要困难,她们一起在路上走了那么久,期间还打败了突厥人的掠夺队,到了城堡后同吃同住,已是情同姐妹。魅魔没有道德观,以人类的标准评判是不知羞耻,但比起其他恶魔,魅魔是一种社会化的生物,能接受同伴的概念,否则也没法做巫师的生活伴侣。所以比起直接走人,鲁比还是宁愿编造了个借口,说要去城门接丈夫,女人们交换了暧昧的眼神,坏笑着表示理解。

    往前走了大概几百米,等听不到“好姐妹们”声音,阿什莉立刻溜进旁边的巷子。流进城里的河她观察过,在城墙根修了座铁栅栏专门放水,从那里就能钻出去。

    她顺着水道走向城墙,期间不止一个士兵看见她,但没人在意。经常有女人在附近洗衣服,也许她特别爱干净,坚持要在上游打水。等看见浸在水中的铁栏,她脱下靴子,拉起裙摆系在腰上。契约主人桑切斯是个贫穷的药剂师,连累魅魔也跟着变得节约。她差点在湿滑的河道里摔跤,好在及时扶住了栅栏。她站稳脚跟,深吸一口气,把铁栅栏往两边拉。鲁比不敢变形,何况终日被流水冲刷的铁栏也如她所料,锈蚀的脆弱不堪。

    等开口足够大,她侧身钻出去。墙外的河中突然有只手抓住她的脚踝,触感滑溜溜的。要不是水里那块“大石头”跟着动了下,鲁比很难发现这具活尸。魅魔弯下腰稍微用了点力把僵尸甩上岸,回头重新将栅栏合拢,尽量恢复原状。在不损害切身利益的情况下,她乐得当个“好姑娘”。岸上的活死人锲而不舍,又向着鲁比伸长了手。魅魔从地上捡了块多半是修墙剩下的砖块,砸烂了僵尸的脑袋。

    发臭的脑浆沾满了袖子,她只好蹲在河边用力的搓洗。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城墙上也没人伸头往下看,活尸成天弄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动静,守卫早麻木了。鲁比找了处墙根坐下,晒着太阳等城墙守卫换哨吃饭,到那时只会有个三心二意弓手边吃边站岗,她就能一飞冲天。妇女做的事可多了,洗衣服,打扫卫生,给当兵的送饭,这些劳役鲁比也逃不掉。

    曾经占据大脑的嗡嗡响不见了,鲁比并不打算善罢甘休,非要去一探究竟。害她变成个疯疯癫癫的傻瓜,天知道捅了多少篓子,此仇非抱不可。

    “吃饭啦,小伙子们。”她认出是罗拉,最受大头兵欢迎的煮饭婆。罗拉体态丰满,丈夫又死在逃难的路上,是步兵争先恐后哄去马圈的对象,这意味着守卫的注意力会严重分散,没人在意城墙外的动静。

    鲁比召唤出了翅膀,看着雪白的小腿变成山羊蹄,她贴着城墙跑了一小段,选了个寂静无声的位置起飞,等下面的人注意到她,也会以为是只老鹰什么的。她在空中找准位置,即便明显的召唤信号没了,那地方仍像块腐臭的烂肉,隔着几十里也能闻到。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皮翅一震,魅魔把城墙远远甩在后面。假如此时她回过头,就能看见前门的骚动,可她实在太专心了。当一个召唤术过于强大,便能在某种程度上迷住恶魔,让她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

    比起前些天,河流的水位下降不少,只淹到马腿,骑兵可以直接过河。等镇上的活尸摇摇晃晃转过身,早被发起冲锋的游骑兵砍翻一片。倒地的僵尸满地乱爬,后续跟进的骑兵只管向前,上下翻飞的马蹄踩烂了那腐朽的身躯。

    僵尸不是一种可靠的力量,即使放着不管,过些天也会腐烂到自行解体。游骑兵进展顺利,战斗成了单方面对活尸的清除。随队出击的法师领着大部队往镇内走,到了一栋两层小楼前,他举起法杖叫停了部队。

    “就是这里。”法师指着房子。

    “哦?不可能吧?”凯兰崔尔都没说话,克劳斯就先沉不住气,很不礼貌的反客为主。

    骑士不像精灵,他对法术有很强的抵触心理。哪怕他曾跟艾米莉并肩作战,也不代表克劳斯会轻信一个陌生的异种族法师。

    “骑士先生,死灵魔法对我来说,就像露天的垃圾场一样臭不可闻。”名叫雷斯林的精灵法师扒下兜帽,那双金眼冉冉生辉。

    他的皮肤不是精灵惯常的雪白,而是泛着病态的金色,反倒是那头短发白花花的像个老人。克劳斯当即拉下了脸,不止是他,克里斯蒂娜,凯兰崔尔,以及旁边的游骑兵反应都差不多。大家全被这位法师异于常人的相貌给震撼到了,雷斯林苦笑着把兜帽拉回去,不再说话。

    这栋房子有着用砖墙围起来的大院,确实适合居住。克里斯蒂娜下了马,拔出剑带头走进去。既然她都动了,克劳斯不好再反对,骑士从马鞍上取下盾牌,跟上精灵。

    凯兰崔尔朝其他方向打手势,游骑兵分散开,在房子周围警戒。游骑兵将军带着雷斯林和两个部下,也进了院子。

    “小姐,请留步。”雷斯林拦住急躁的克里斯蒂娜,伸手指着门,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克里斯蒂娜勉强听懂了“陷阱”之类的字眼。

    一堆人在旁边干站着等,雷斯林在那里不急不缓的慢慢试,检查完了门再去看窗子,窗户过关了他又沿着墙根走。克劳斯几次想要表达不满,都被克里斯蒂娜使眼色压下去。终于,法师点点头,解除了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