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致远这么一说沈有容就知道郭致远所言非虚了,刘若思是福建水师中难得的能带兵打战的悍将,沈有容得知刘若思参与叛乱的消息也是又愤怒又惋惜,既然刘若思都向郭致远投诚了,那叛军主力肯定是完了,不过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追问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郭致远等的就是沈有容这句话,只有成功勾起了沈有容的兴趣他才有可能说服沈有容出兵了,当下就眉飞色舞地把自己如何策反刘若思倒戈,如何布下疑兵之计大败叛军的经过讲了出来,沈有容和陈第都是知兵之人,自然一点就透,陈第兴奋地对郭致远连连竖起大拇指道“妙啊!郭大人有勇有谋,胆识过人,以两千士兵大败两万叛军,实乃古未有之奇迹,老朽佩服,佩服啊!……”

    沈有容一生不求飞黄腾达,只喜带兵打战,算是十足的“军痴”,听郭致远说起大败叛军的经过也是心痒不已,恨不能亲自指挥这场战斗,兴奋得不停磨拳搽掌,想到之前他对郭致远的倨傲态度又有些尴尬,他虽然性格傲慢,但是对有真本事的人还是很佩服的,红着脸对郭致远拱手行礼道“郭大人,大人大才,沈某自愧不如,之前对大人多有怠慢,还请大人恕罪!……”

    郭致远一看沈有容态度转变了就知道自己的策略奏效了,自是喜出望外,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的就是尽量拉近他和沈有容的距离,让沈有容能为他所用,连忙摆摆手哈哈大笑道“沈将军说这话就见外了,郭某如何能和沈将军相比,说起来我此次能够大败叛军也有沈将军的功劳呢!……”

    沈有容一听就眉毛一扬,诧异地问道“哦,此话怎讲?……”

    郭致远哈哈一笑道“我能说服刘若思倒戈就是借的沈将军的威名,而且昨日领兵大败叛军的正是沈将军的千金---沈小姐呢!……”

    听郭致远提到沈君蓉,沈有容愣了一下,眼中露出欣喜的目光,激动得搓着手掌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啊,蓉儿!你说昨日领兵大败叛军的是蓉儿?!这丫头,这丫头……”

    此时的沈有容不再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而是一个慈祥的父亲,所以才会流露出为人父母者听到儿女出息了时那种欣喜的表情,只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沈有容与沈君蓉父女之间的关系这么糟糕,郭致远虽有心想调和沈有容与沈君蓉之间的父女关系,但此时显然不是好时机,他今天来的目的是要说服沈有容出兵,可不能因小失大,呵呵一笑道“虎将无犬女,沈姑娘可是帮了郭某不小的忙啊!……”

    沈有容长叹了一口气,对郭致远拱拱手道“小女生性叛逆,沈某教女无方,也只能放任自流了,还要多谢郭大人照拂小女,他日若有用得着沈某的地方,沈某定当鼎力相助……”

    郭致远等的就是沈有容这句话,自然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笑道“还真巧了,眼下郭某就有一事想请沈将军相助!……”

    沈有容本是一句客气话,没想到郭致远还真不客气,眉毛一扬道“何事?只要是沈某力所能及,定不推辞!……”

    郭致远暗喜不已,连忙道“只要沈将军肯相助,此事必定马到功成!是这样,此次郭某虽大败叛军主力,但却让叛军首领赵秉鉴等人逃了,未能毕功于一役,现已查明,赵秉鉴及其余部已逃往东蕃,郭某手下只有五艘战船,加之对东蕃情况一无所知,沈将军之前曾在海上大败倭寇,收复东蕃,故郭某想请沈将军出兵相助……”

    “你要攻打东蕃?”沈有容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他虽然看似性情粗犷,但其实心思是很细腻的,带兵平叛对他本来是分内事,郭致远完可以通过正常程序让他出兵,但现在郭致远却用私人名义来拜访他,这里面就有文章了,多半涉及到郭致远和徐学聚的矛盾,他可不想卷入到郭致远和徐学聚的矛盾当中去,便深深地望了郭致远一眼,沉吟道“清剿叛军余孽,沈某自是义不容辞,只是不知郭大人是否持有巡抚大人的手令,若无巡抚大人手令,沈某就爱莫能助了!……”

    郭致远心里咯噔一下,沈有容这样说其实等于变相的拒绝了,他要能拿到徐学聚的手令那还说个屁啊!只得有些尴尬地继续争取道“沈将军,你也知道,兵贵神速,若是让赵秉鉴及其余部在东蕃站稳脚跟,再要剿灭他们就难了,所以本官来时还未来得及联系巡抚大人,自然也无法从巡抚大人处取得手令……”

    沈有容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眼中精光一闪,似笑非笑地望着郭致远道“郭大人,你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吧,兵贵神速固然不错,但也不在乎一两日的时间吧,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咱们就开诚布公吧,你这么急着攻打东蕃应该不仅仅是为了平叛吧?你该不是想把东蕃也变成你的澎湖岛吧?……”

    郭致远心里猛地一跳,果然不能小看古人啊,沈有容能成为一代名将,眼光确实不是一般的敏锐,一下子看破了自己的真实意图,这下郭致远就为难了,如果他选择坦诚,那就等于向沈有容承认了自己有野心,这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他完无法预料,因为以沈有容在福建的影响力,一旦他因为郭致远的野心产生了戒备,必然会给郭致远将来的宏图大业带来很大的阻力。

    而如果他选择继续遮掩,肯定会让沈有容觉得他是一个口不对心的人,让本来他和沈有容拉近的距离再次拉远,他要想获得沈有容的助力也基本不可能了。无论怎样选择,沈有容的这番话已经把他逼到了图穷匕现的地步,要么做朋友,要么做敌人,问题是他对沈有容的了解仅限于历史上的那些记载,实际上他并不真正了解沈有容,他没法仅根据历史的记载来做出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