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江面上起了一层昼白的浓雾,哪怕是司风都看不清那后面的景象。

    “你能看见么?”朱砂偏头斜她一眼。女人却宛如被他这个动作刺了一下,垂头,往旁边挪开几步,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朱砂眯眯眼,觉得她没有在听自己讲话。

    他将双手往后一背,踮起脚前倾身子,凑在她耳边低声问:“姐姐……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么?”

    少年含着淡淡香气的吐息吹进她耳洞里,白鸟猛地往后一栽,慌神中,对上了朱砂含笑的一双莹莹黑眸,似乎藏着狡黠,带着戏谑。

    与他相比,白鸟不镇定多了。大豆大豆的汗水顺着她脸颊往下滑,不像是被他的突然靠近吓到的,倒更像是,慌张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有些奇怪,但朱砂没兴趣探究其中的原因,见她终于回神,便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若不解决了鲸妖,我们就会被困死在它的秘境里。”

    白鸟张了张干燥的唇,终于发出沙哑的声音:“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宁愿和夜离同归于尽都想待在这艘船上么。”

    朱砂的眼尾往那浓雾中一瞥,“作为这艘船的主人,我给你这个机会。当然,你可以拒绝,不过我会请你离开这艘船。”

    他似乎总是能笑着说出十分残酷的话。

    对,就是残酷。因为照白鸟现在的伤势,就是再死个十来回也未必斗得过那只巨大的鲸妖。

    这不是机会,这是在让她去送死。

    所以司风的声音立刻严肃了:“别答应,他是故意的。那只鲸妖修为极深,它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艘船拖进秘境,那就是连魔君都瞒过去了。你觉得凭你现在这样,能有几成胜算?”

    白鸟其实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但还是道:“两三成。”

    “放屁,一成都没有。”司风被她气得爆了粗口,“你不会真打算答应吧?我告诉你,不行。你是见色忘义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随便你怎么说,白鸟屏蔽了脑子里的声音。抬起头,轻轻冲朱砂说:“它是什么时候把我们困住的?”

    “两天前。”朱砂道。

    那就是他被江水淋湿透了的那天。白鸟顿了顿,声音更低地问:“你为什么没发现?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若非朱砂听力极佳,这句小心翼翼得近乎低喃的声音恐怕要被江风盖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