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师烛金光落在揭大鱼的头顶,短暂的停滞之后,她的外貌发生了剧烈的变化,羊文俊的双眼开始圆睁,露出情恐的表情。

    揭大鱼由一个冷峻不失美丽的女子,变成了一个瘦小、阴郁的老人,这老人眼球很小,如巨大的眼白中漂浮的一颗芝麻,双手骨节细长犹如枯枝。

    身形虽小,但气场迫人,令人心惊。

    连幻境之外的西府都感觉到了一股巨大的压力,更不用提幻境之中的羊文俊了。

    羊文俊双腿打颤,嘴唇抖动,强作镇定地说道,“老、老东西,神图在手,天下我有,别以为我怕你不成……”话没说完,便意识到了什么,“这、这是您老人家设的局,那这困神图,也自不是真的了!”羊文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师傅,都怪弟子一时色心上头,没能经住揭贱人的诱惑,才做了傻事,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您就放了我吧!”说罢咚咚地磕起头,直磕得竹筏都摇摇晃晃。

    “哈哈,这羊妖可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啊,刚刚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哩,怎么转眼就变成了师傅老人家了,刚刚还恩恩爱爱,转眼便把一切都推到了师姐身上,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蓝烟最讨厌这种人。

    “所谡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倒觉得这一点值得学习,只是不要像这羊妖这么没有低线才好!”西府点评道。

    蓝烟听完怔了怔,但片刻之后,便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在这险恶的修行世界里,性格太刚、不识时务必然易折,但太过没有底线,也必将为世人共愤,难活长久。

    二人谈话继续,幻境中的故事也在继续。

    “哈哈,我的好徒弟,看在你这么乖的份儿上,我会让你死得轻松点的!”老头说罢,朝画卷一伸手,羊文俊便感觉到手中画卷如有生命一般,挣扎着要逃出去。“难道说这画卷是真的?!”羊文俊迟疑地开口。

    “没错,这是我父以我母命元炼,唯有我族功法传承方可使用,但唯有我族血脉方可召回,且这困神图具有识主之能,不可能攻击有我族血脉之人!”老头话没说完,困神图便已回到老头枯树般的手上。

    老头口中念念有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同时,将画卷往空中一扔,那古画卷见风而长,不消片刻,便变成了一方无边无际的大世界,将羊文俊吸入其中。

    隔着幻境欣赏画卷中的世界,就像在舞台上欣赏其上搭建的另一个小舞台的表演,这种感觉很是奇特,却又别具一种美感,世界之中还有世界,无穷之中还有无穷。

    此时,画卷中是一幅恬淡的田园风光,一道长长的篱笆墙,靠着篱笆墙是一丛金黄色的菊花,远方的天空有一轮如血的残阳,残阳之下,是一方淡淡的远山,在西府看来非常的岁月静好,但画卷中的羊文俊却是惊恐莫名。

    原来,那丛菊花的根正在生长,生长得非常之快,转眼间就缠住了羊文俊的双脚,令他动弹不得,他本能地长开嘴大叫“师傅饶命、师傅饶命!”

    突然一朵巨大的金色菊花飞起,飞入他的口中,堵得他不能再叫喊发声,即使喉咙中叫出血来,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接下来更为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远门淡淡的远山,越来越高大,越来越实在,越来那些山正在移动,向羊文俊移来!很明显那些山会压住他,将他压得粉身碎骨,甚至连粉身碎骨都不能够,而是压成虚无。

    羊文俊惊恐地大叫,虽然发不出一丝声音,喉咙里都喊出了血,眼睛里都冒出了血流,他还是不停地挣扎着,那情态连蓝烟都不再忍心去看。

    与此同时,现实中羊文俊与幻弹中的举动一模一样,眼角喉咙也是冒出了鲜血。这便是师道幻境的神奇,幻境中经历的一切,会变成现实。在幻境中死去,在现实中也会死去。

    幻境中的“南山”终于落了下来,将幻境中的羊文俊压得尸骨无存,连淡淡的血迹都没有留下……死得实在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