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如茵偏头,李和循的手便落了个空。她朝李和循摆摆手:“表哥,我要回了,有机会再聊!”转身朝肖乾跑去。

    肖乾站在那等她,目光定在李和循身上,待夏如茵跑到面前才收回。他扶着夏如茵上了船,与她并肩坐去了船舱里:“你们聊了什么?”

    夏如茵便将两人的对话大致说给他听。肖乾听完,一声轻哼:“算你老实。”

    夏如茵:“??”

    肖乾凉凉道:“这李和循能被圣上点为探花,也不是因为他多惊才风逸,实则原因有二。其一,此人乃是李大学士庶子,李大学士难得有个儿子入了殿试,圣上能不给他几分薄面?”

    夏如茵认真点头,等着其二,可其二迟迟没来。夏如茵好奇问:“其二呢?”

    肖乾暼她一眼。其二,其二自然是这李和循仪容出众,殿试时占了便宜。可肖乾偏偏不想承认这人长得好,嗤了一声:“其二就是旁的进士太蠢了,让他这不那么蠢的得了探花——才不是因为他厉害。”

    夏如茵小声道:“九哥你又胡说,进士才不蠢呢。人家都是万里挑一考出来的,以后都要做父母官的。你若是去京城外见了他们,还得唤一声青天大老爷呢。”

    肖乾:“……呵呵。”

    他往后一靠,直接躺在了船舱地上,懒得和夏如茵再说。夏如茵一人看了会湖景,便开始困了,眯着眼支着胳膊小憩。这一闭眼,睡意便强烈起来。夏如茵也躺了下去,脸就枕在肖乾肩旁。她觉得有点挤,推了推肖乾:“九哥,你过去点。”

    船舱就这么窄,夏如茵躺下来时,手臂贴着了肖乾手臂。丝丝凉意透过衣裳传来,肖乾偏头看她:“你干吗?”

    夏如茵眼睛一闭一闭:“还有好一会才靠岸,我躺一躺。到了你叫我啊。”

    肖乾神情一言难尽。他侧了个身,推了推夏如茵肩膀:“夏如茵,你怎么没点男女之防?”

    夏如茵努力撑着眼皮:“啊?”

    她缓慢“哦”了一声,也侧了身,靠着船舱壁躺着。两人中间总算空出了一尺的“男女之防”。夏如茵嘟囔道:“夫人说,男女之防根本就是世人愚蠢,作茧自缚。我时日无多,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肖乾默然片刻,不辨喜怒道:“你家夫人这种时候倒是不拘一格了。”

    夏如茵眼睫迟缓扇动,最后吃力睁开。她撑着身体坐起:“那我坐着吧。我又不知道你介意,这些日你天天来我房中睡……”

    船舱后,背对着两人的老大夫突然咳咳起来。肖乾一掌将夏如茵按了回去:“闭嘴。睡你的吧。”

    夏如茵本来只想闭眼休息会,可小船一摇一晃实在催眠。她偶尔睁眼,看见肖乾平躺在她身边,墨绿色的锦袍与她浅绿色的披帛交缠在一起,心中莫名安定,竟是真睡了过去。迷糊间,她听见有人在唤她:“茵茵……”那声音低沉熟悉,夏如茵毫无戒备,根本不愿醒。

    然后她便被抱起了。有光刺在她的眼睑,她偏头躲,将脸埋进了那人沾染了兰花香的衣裳。那人便又说了什么,炙热的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