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汐无法压抑内心的不安全感,她情不自禁被自己黑洞般的猜忌拉进深渊,但是也相信眼前的裴承彧对她是认真的。

    裴承彧额头与她相抵,“汐汐,我只要你相信我,只要你相信我,我们一定会好起来的。”

    黎汐安静下来,她不住地点头,又不停道歉,“承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要不要找律师,像我这样对你,你可以直接离婚……”

    她依稀记得两人的结婚协议规定,如若发生家庭暴力,可以直接申请离婚。尽管她不是有意要打他,裴承彧到底还是挨了她两下,他没有必要忍受这一切,任何借口都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裴承彧手指轻抚她唇瓣,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汐汐,不准再讲这种话。”他又低头,“我真的不记得她的名字,你可以去问奶奶,别生气了,好不好?”

    黎汐乖下来,靠在他肩头。裴承彧给她披上睡袍,抱着人进卧室。他衬衫已经湿透,放下她去换了睡衣,只着长裤,回头看见黎汐抱着小医药箱放在床单上,她面带愧疚看向别处,小声道:“我帮你上药。”

    裴承彧看着斯文清瘦,皮倒挺厚,下颌至胸口稍稍有些红肿,没什么大碍,黎汐给他抹了点消肿的药,嘴角的伤也涂了唇膏。她看向他,没什么事的话,这个时候就该各回各房了。

    裴承彧起身,黎汐又慌神拉他手,期期艾艾,“承彧……”这两天她已经习惯他的陪伴,她想要他今晚也陪她。

    “怎么?”他回头问道。

    黎汐觉得这人明知故问,明明平时最聪明了,现在偏偏作弄她,要她说些求他的话,她甩开他手,生闷气道:“你走吧。”

    裴承彧果真走了,她来不及说话却又看见他只是走向浴室而已,她恼怒倒在软软的床垫上。果然做人只要沉得住气,尴尬的就是别人,这男人深谙此道。

    她倒了一会儿,又爬起来,觉得有点不对劲,见他擦拭着身体出来,手上拿着一瓶正红花油,从下颌到唇角再到胸口的皮肤,一点一点,一处一处,她又帮他上了一次药,臭男人白赚了她一次服务。

    闹也闹了,哭也哭了,打也打了,裴承彧开始专心致志攻克老婆的心结了。他握住黎汐手笑道:“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爱你?你看,我不缺钱,想要其他女人也不会缺,但是我只会跟你结婚,当然是因为爱,难道我会随便结婚玩吗?那不如不结婚自由身,对不对?汐汐,你难道会随便结婚,就为了好玩?”

    黎汐听着在理,摇摇头,“嗯,不会。”

    裴承彧揽着妻子往后靠,“当然也不是服从家里安排,联姻已经是过时的戏码了,两家结亲,就算一荣俱荣,一损也俱损,也要一起承担风险,况且还要赔上自己的一生,谁会愿意?你愿意?”

    黎汐又摇摇头,“才不愿意。”

    裴承彧赞许地亲她额角,又自白道:“我只是当时有些迷茫罢了,奶奶着急我的婚事,她想在我身上复刻我爸爸的路子,我想到爸爸妈妈,觉得生活了无生趣,也就随她去了,后来又明白过来,不想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所以拒绝了奶奶的意思,汐汐,就算没有你,我回想过来,也不会答应这件事,因为我不想变成裴家的工具,你说是不是?”

    黎汐虽然有些任性,发起脾气来不管不顾,但还是听得进道理的,她听裴承彧讲得头头是道句句在理,又听他提起自己父母,心里有些替他难过。她知道他的父亲常年不着家,就跟个远方表爸似的,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儿子,他妈妈就更离奇了,把孩子生下后就不见了人影,黎汐从未见过这个婆婆。

    所以裴承彧就是个豪门工具人,因为他爸爸懒得继承家业,年纪轻轻就完成任务娶妻生子以换取自由。他是被奶奶带大的,裴老太太很严格,就像旧时的私塾老先生,一心一意把孙子当继承人培养,稍有不是就戒尺伺候。

    黎汐时常觉得裴承彧太沉闷了,他活泼不起来,也许就是因为他从小没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吧。她伸手抱他,声音清清亮亮,又向他道歉:“对不起,承彧,是我不好,乱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