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清晨。

    天色阴沉可怖,乌云压的极低,几乎笼罩着整座临安城。

    厚厚的云层内,闷雷滚滚,延绵不绝。上天似乎在酝酿一场雷霆暴雨,可任由雷公、电母大显神威,海龙王却迟迟不肯降下一滴雨水。

    此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令临安城的百姓心神不宁,倒不如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来的舒爽痛快。

    天机阁内,赵元独自一人站在校场中央,仰望着乌云遮日的半空,聆听着纷至沓来的响雷,任由疾风扑面,尘埃漫天,他却置若罔闻,巍然不动。

    此刻,他的脸上布满沧桑,眼中精光涌动,似乎在感慨天地之功,又仿佛在内省自身之过。

    “侯爷!”

    一声轻唤,黑衣如墨的秦卫缓缓行至近前,先朝赵元拱手一拜,而后将手中的大氅小心翼翼地披在赵元身上,关心道“狂风骤起,大雨将至,侯爷当心着凉。”

    “放心!这场雨,不会称我们的心意。它会在人们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降下,让你我白等一场。”赵元目不斜视地眺望着半空,似笑非笑地说道,“有云、有风、有闪、有雷,应是万事俱备,只欠一场大雨将尘埃落定。”

    秦卫似乎从赵元的话中听出一丝端倪,稍作沉吟,心中恍然大悟,接话道“侯爷不必担心,该来的终究会来。老天爷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绝不会无疾而终。”

    “是吗?”赵元语气一滞,转而望向一脸恭敬的秦卫,问道,“庆元府的事办的如何?”

    “回禀侯爷,宇文修已客死三江口,从今往后江湖中再无桃花剑岛。”秦卫回道,“这次由万公公亲自出马,任宇文修武功再高,终究难逃一死。”

    “本该治西府一个欺君之罪,无奈皇上心慈手软,为求息事宁人,只好让宇文修和桃花剑岛去做西府的替死鬼。”赵元叹道,“若非寻衣及时将宇文修的消息传回来,皇上和丞相至今仍被枢密院蒙在鼓里。”

    一提起柳寻衣,秦卫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怀念之意,试探道“侯爷,柳少保在外出生入死已逾两年,如今洛天瑾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柳少保他……是不是该回来了?”

    闻言,赵元稍稍一愣,反问道“秦卫,你是不是已经猜出寻衣的差事?”

    “侯爷与柳兄不说,卑职岂敢乱猜?”秦卫面露惶恐。

    “真的?”赵元眉头一挑,笑容别有深意。

    “这……”秦卫不敢在赵元面前撒谎,犹豫再三,方才吞吞吐吐地答道,“不瞒侯爷,其实……卑职的确猜出一些端倪,只不过……”

    “无妨!”赵元摆手道,“你与寻衣是生死之交,亦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儿,因而本侯对你十分信任,否则也不会让你去和寻衣联络。”

    赵元的肯定,令秦卫受宠若惊,连忙拱手拜谢“多谢侯爷信任,卑职一定为侯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