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柳寻衣的回忆,他将自己与赵馨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的一幕幕过往,一五一十地告诉苏禾,未再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苏禾闻后,心中的震惊自是无语言比,以至柳寻衣将一切讲述完后,他仍目瞪口呆地僵坐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现在,苏大哥知道我与馨德公主的关系了?”柳寻衣凄楚道,“也应该知道宋蒙和亲,对我的打击……何其惨烈。”

    “如此说来……与馨德公主才是天生一对,可惜被大宋皇帝棒打鸳鸯,迫使们不得不分道扬镳?”苏禾难以置信地望着神情落寞的柳寻衣,断断续续道,“难道馨德公主嫁去蒙古……是被逼无奈?”

    “也不尽然。若非秦卫从中离间我们的感情,也许馨儿宁肯死也不会答应和亲。但事到如今,馨儿对我的误会已令其心灰意冷,因此答应远嫁蒙古……未必是被逼无奈。”

    “这……”

    出于人情,苏禾对柳寻衣的遭遇十分同情,甚至有些怜悯。但出于他的身份及使命,却又令他不能对柳寻衣抱以任何共鸣。

    毕竟,令柳寻衣牵肠挂肚的“心上人”,如今已是蒙古的王妃。事关国家体面,苏禾岂敢儿戏?

    因此,初闻如此震惊的消息,苏禾一时间进退两难,劝不是、不劝也不是,说是错、不说更是错,着实为难。

    “我将一切告诉苏大哥,并非奢求苏大哥能帮我什么。”柳寻衣似乎看出苏禾的难处,故而主动解释,“而是要替自己的卑鄙心思,向苏大哥赔罪!”

    苏禾一惊,狐疑道:“柳兄弟何出此言?虽然馨德公主如今已是蒙古王妃,确不该与她纠缠不清。但与她毕竟相识在先,又是青梅竹马,纵使相互倾慕也是人之常情,谈何卑鄙心思?”

    “苏大哥果然深明大义!”柳寻衣钦佩道,“只不过,我的卑鄙心思并非是馨德公主,而是……蒙古的接亲使者。”

    “什么?”苏禾眉头一皱,思忖道,“此话怎讲?”

    “实不相瞒,其实在我第一次听到和亲之事后,便开始四处打听有关蒙古使者的消息。”柳寻衣惭愧道,“们何时抵达临安城?由什么人接待?被安顿在何处落脚?甚至何时进宫与皇上商定和亲细节……一切的一切,我统统打探的一清二楚。”

    “为何打探我们的行踪?”

    面对苏禾别有深意的质问,柳寻衣自嘲一笑,而后眼神一凝,坦诚道:“因为我想赶在馨儿离开临安前,刺杀蒙古使者!”

    “嘶!”

    柳寻衣此言一出,登时令苏禾心头一紧,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有刺杀蒙古使者,才是破坏和亲的最快办法,也是我能想到的最为行之有效的办法。”柳寻衣继续道,“在下无权无势,在临安人微言轻,想凭一己之力改变皇上钦定的和亲大计,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我又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沦为朝廷议和的工具,因此我别无选择,只能尝试一种最冒险,却也最有可能成功的方式,刺杀!只要蒙古使者死在临安城,蒙古朝廷必然大怒,两国和亲也自然变成一纸空谈。到时,我便有机会救出馨儿,与她远走高飞……”

    “可有没有想过,纵使让们远走高飞,大宋的下场又将如何?”苏禾沉声道,“柳兄弟,当初在河西秦府,为家国大义不惜违背洛天瑾的命令,不惜沦为众矢之的,甚至不惜丢掉自己的性命,此事令苏某对心生敬佩,并一直将当作一位丹心碧血,赤胆忠肝的英雄豪杰。因此,纵使江湖传闻是无耻奸贼,苏某也断不相信。但刚刚的一番肺腑之言,却令苏某极为失望……岂能因为男女私情而枉顾国家命运?岂能因为自己的私欲而无视大宋朝廷的兴衰?可知自己刺杀蒙古使者,无论功成与否,都必将激起两国的战端?一旦战事兴起,大宋势必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到时,两国不知有多少军士战死沙场?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家破人亡?我知道与馨德公主被人生生拆散满含冤屈,也知道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何其痛苦?不想放弃自己心爱的女人,苏某可以理解。但因一人之欲而将亿兆黎民卷入战火,如此不计后果的举动,实在自私,苏某……断不敢苟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