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徐告诉我,你向他打听罗汉寺的消息。”

    龙王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缓缓说道:“你以为自己在霍都的一举一动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在你来的那天,大小姐就已经让我在暗中盯住你了。”

    柳寻衣回想起当日自己在龙祥客栈门前,曾看到洵溱一闪而过,现在想来其实那天不止是他看到洵溱,洵溱也同样看到他。只不过他们二人当时都佯装对彼此视而不见罢了。

    柳寻衣苦笑道:“千算万算却没想到你们竟会勾结在一起,是我疏忽了。”

    以洵溱的聪慧,当龙王将柳寻衣找老徐打听罗汉寺的事告诉她,她就已经能猜出柳寻衣的用意,故而提早设伏,在此等着柳寻衣主动上门。

    柳寻衣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龙王竟是洵溱的人,因此就算他提早知道龙王便是福和粮庄的大掌柜,也断断不会料到自己的计划会因此败露。

    从丁三口中打听出天香楼的小清,从小清口中打探出劫走曹公子的西域人,再加上自己是偶然在街上与西域人撞到,最后再从老徐那得知罗汉寺的消息……这几件事可谓阴差阳错,彼此间毫无关系。

    柳寻衣是以变应变,每走一步自己也难以预料结果,因此绝不可能有外人能提前将它们串谋起来,所以洵溱今夜能让柳寻衣中伏,对她而言也是意外收获。

    归根结底,柳寻衣并非败给洵溱,而是败给天意。倘若在福和粮庄时,他并未被龙王看到,那老徐八成也不会主动将此事告知龙王,那也自然就不会出现眼下的困局。

    毕竟,洵溱看到自己是在龙安客栈前,对于自己如何而来并不知情。龙王虽是洵溱的人,但老徐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想来想去,柳寻衣不得不感慨‘人算不如天算’。

    “现在可以死的安心了?”洵溱挥手示意龙王退下,对柳寻衣轻蔑地笑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柳大人,你说是不是?”

    柳寻衣自知困局已成,自己再如何反思也是追悔莫及,索性将脑中的杂念统统抛开,剑锋一甩横在身侧,神色冷漠地盯着四周的刀手,沉声道:“既然行走江湖,那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虽然我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但你们想拿走也绝对没那么容易。不付出点血的代价,你以为只凭这几个人能对付我吗?”柳寻衣虽然狂傲,但他也的确有嚣张的资本,毕竟天机阁第一高手的名声可不是吹嘘出来的。

    “既然我早已料到你会来找麻烦,又岂会傻到和你以命换命?”洵溱朝柳寻衣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继而转头问向阿保鲁,“我刚刚和他说了这么多废话,时辰也该差不多了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寻衣从洵溱狡黠的笑容中感到一丝不妙,但一时间却又察觉不出缘由,狐疑道,“难道你还指望我能束手就擒不成?”

    “是差不多了。”阿保鲁目无表情地盯着柳寻衣,冷笑道。

    “什么差不多了?你们……”

    柳寻衣话未说完,脑海中却是突然传来一阵莫名的眩晕,几乎在瞬息之间,原本神智清醒、心明眼亮的柳寻衣,只感到一波强过一波的眩晕感如山呼海啸般迅速袭来,四肢越发软绵无力,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开始出现强烈的扭曲和模糊的重影。

    这种突如其来的晕眩感直令他意志消沉,身心俱疲。此时此刻,他感觉身的力气都在迅速流逝,只想席地而躺,呼呼大睡一场方才痛快。

    “我这是……这是……”柳寻衣发软的双腿开始抑制不住地踉跄起来,拿剑的右手也变的颤抖不已,平日里随手舞动的宝剑此刻竟是重如万斤,柳寻衣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将其挥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