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早有察觉祁汜的异样,心中却存了一丝侥幸,下意识地忽略了祁汜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色,亦刻意忽略了他着装上的变化。

    近段时间,他依旧同往日一般,钟爱玄色龙纹锦袍。但他每件锦袍的袖口,已然不动声色地由原先干净的月白色换为如火如荼的深红色。

    “歌儿,别自己吓自己。祁汜,吉人自有天相。”容忌以锦帕轻拭去我额上冷汗,柔声宽慰着我。

    药仙亦出言宽慰道,“璃王莫激动,小心动了胎气。”

    “药仙,当真没法根治云秦国主的咳疾么?”我紧攥着药仙的胳膊,急切地询问着他。

    “一步错,步步错。云秦国主既已成为魔神,心中却无一丝怨念恨意,身体早晚会出问题。再加之他周身修为散尽,体内魔神之力便轻而易举地占据了他的身躯。眼下,他已病入膏肓,除非他愿意一条路走到黑,重聚怨念恨意,否则回天无力。”

    重聚怨念恨意?

    祁汜好不容易洗心革面,为何非要逼着他往不归路上走?

    这世道,当真险恶。

    药仙以双指剪去发蔫的烛心,而后轻轻甩去指尖上的火星子,和颜悦色地同我说道,“璃王无须为云秦国主忧心。他若想活,天道都拦不住。倒是,中毒颇深,再拖延几日,纵有灵丹妙药,亦无济于事。”

    容忌忧心忡忡地询问着药仙,“歌儿所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药仙笃定地说道,“孔雀胆。”

    “孔雀胆,我倒是略有耳闻。无色无味,可研磨成粉,病发前毫无征兆。一旦病发,回天无力。不过,我有八荒活水护体,一般毒药伤不了我。”我如是说道。

    “此言差矣。虽有八荒活水护体,下毒之人却将凤主心头血融于孔雀胆之中。若不及时解毒,孕灵必殒。”药仙郑重其辞。

    我垂眸轻抚着圆滚滚的腹部,心中疑虑颇深。

    难道正如容忌所言,上一任凰神凤主并未殒命?

    “孔雀胆之毒,当如何解?”容忌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腹部,满脸愁容。

    药仙捋着寸长的胡须,呷了一口凉透的陈茶,“二钱龙胆,一钱八荒活水,一钱饕餮掌心肉,缺一不可。”

    这怪老头儿,该不会在戏弄我吧?

    饕餮乃上古凶兽,曾现身于第二关古战场中的魔宇重楼之中。可问题是,饕餮早就死于容忌手中,化成了飞灰,眼下又当去何处寻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