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不得,使不得,我这年纪可做不了先生的师傅。”袁老头儿扑通一跪,吓得颜素问赶紧起身,将袁老头儿从地上给扶了起来:“交流,咱们之间纯粹就是两代人之间的医术交流。”

    “夫人可知,这针灸之术,若是换了旁人,怕是藏着掖着都还觉得不够,是断不肯像夫人这样教与外人的。”

    “先生错了,这世上藏着掖着的才是少数,愿意分享出来让大家一起学习,利用医术救治更多人的才是多数。若非如此,我们又哪里来的医书可看,医术可学,又哪里来的医案可供参考。就这针灸之术,也不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而是经过许多学医的人,一代一代的研习精进才有了如今这般的模样。我教给先生,不过是像我的师傅教给我一样。”

    颜素问说着,让星儿取来笔墨,写下一个地址以及一封书信教给袁老头儿:“先生拿着这个,待星儿娘亲的病情稳定住,就请先生启程先去邺城。我与夫君不会在此地多久,我们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待事情做完,便回邺城与先生会面。”

    “颜家?夫人写的这个地址可是御医世家的那个颜家?是出了一个丞相夫人的那个颜家?”

    “是!如今的当家人正是我阿爹,关于先生的种种,我已在信中说明,待先生去了邺城,见过我阿爹,我阿爹自会为先生先做安排的。”

    “颜素问,你就是那个颜素问?”

    “我的确姓颜,也的确叫颜素问。”

    “丞相夫人?”袁老头儿激动的指着颜素问,待目光落到顾长风身上时,忙拱手道:“那你就是顾相了!”

    “什么顾相不顾相的,穿了官服的才是顾相,如今的他,只是我的夫君顾言卿罢了。”颜素问回眸,冲着自个儿夫君一笑:“夫君说是吧?”

    “夫人说是就是。此处不是邺城,先生也不是朝中之人,不必拘礼,亦不必客气。夫人既说了让先生入京,先生也愿意精益自己的医术,那便听夫人的进京去吧。正好,也能与你兄长见个面。”

    袁老头神情激动的低了头,再未说什么。

    施针用药后,星儿娘的精神虽还有些萎靡,但眼皮可以睁开,对于星儿兄妹说的话也能有所回应。在连续用药三天后,病情逐渐稳定,剩下的也就只是按时用药,小心护理,慢慢将养了。这女人生孩子,等同于在鬼门关口转了一圈儿,像星儿娘这样转了一圈儿之后差点把自己留到里头的,只能用药慢慢养着,想要完全康复,不是不可能,但是很难。有些伤病,是会伴随一生的。

    离开那日,是个晴朗的好日子,星儿特意从院子里折了一支盛开的桃花送给颜素问,于是这马车里就有了桃花的味道。

    染了桃花香的马车刚到村口,就被人给拦了下来,掀开帘子一看,只觉那站在车外的人有些眼熟,却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是?”

    “我是星儿的大伯父,我去他们家,夫人你应该也是见过我的。”

    原来是他!颜素问心头闪过一丝不悦。

    星儿的大伯父她的确见过,在她住在星儿家为星儿娘亲诊病的这几日,星儿这个大伯父曾三番五次上门。他上门,不是道歉,亦不是去关心星儿娘的病情,而是要求星儿兄妹不要再追究往日之事。星儿兄妹不予理会,他便在门外大声嚷嚷,说什么自己弟弟尸骨未寒,弟媳一家就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

    星儿兄妹打,打不得。吵,吵不过。任由着他那么闹腾,又担心影响了自个儿娘亲休息,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他,只要他日后安分守己,就不再追究以往之事。本以为,他从此之后就该安分守己,没曾想,竟还蹬鼻子上脸,要求星儿兄妹继续像以前一样照着他们家里,钱粮随他们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