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心你说,春天是个姑娘,她喜欢花香;夏天是个急脾气的少年,总是跑的满头大汗;秋天是个油画艺术家,云淡风轻落叶草黄;冬天是个诗人,赏雪烹茶饮酒咏唱。”玉人坐在墓旁自言自语半天,此时脆弱的像个孩子,可怜的让人心疼。

    他没有像旁人那样带点儿烧纸拿些供养,他带来一束花,拿了一些照片,他把春夏秋冬拍在照片上拿来让妻子欣赏,他在风里坐着,其实一年一年过的都很相似,但他就是有话和朱心讲。

    也许他是外地人,总是没法融入当地人的小圈子,多年来他朋友也没有交下几个,生活简单,一心一意搞他的教学,逢年过节别人在家团圆他就来墓地转一圈。

    今年他说又没有评上职称,因为他学不会投人所好觍着脸去要,一个外地人在这里没有背景无依无靠,看着十分努力成绩也很好,但就是好事儿轮不着,评个职称涨个工资怎么那么难?他又说,某些学生今年高考考到了名校,教师节给他寄来快递送来了礼物,他看到这些知足了,只是这些朱心都看不到。

    他是个男人,但做了老师之后有些职业病,喜欢一遍遍重复像个妈妈一样唠叨。

    不远处站着个女人,戴个墨镜,穿着风衣身材高挑,她一动不动也不吭,不知道她在听玉老师讲话还是在听墓里人讲话,她不像别的女人来这之后痛快地哭一场,她就默默的站着,用手帕擦几下墓碑上的男人照片,照片里他笑得很灿烂,她只是看着便很知足。

    应该是亡人忌日是同一天,玉老师总是听到女人说一句“我过得很好!”,转头再看她已走了。

    墓地这个地方最是冷清特别安静,忽然的来电,让玉老师回过神来,他竟然跟墓里的朱心说“我接个电话”,好似朱心就站在他眼前。

    “考过,有事儿吗?”

    “知道今天是师母的忌日,我和琼瑶过来陪你。”

    “不用,不用,你忙你们的。”

    “不忙,我们被学校停课了,有的是时间。我们买了些菜,一会儿去你家我陪你喝酒聊天。”考过坚持到。

    “那好吧,也是到吃饭时间了,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回去。”玉老师觉得学生的这份心意还是要收下。

    他说:“朱心,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学生喊我吃饭,你看我桃李满天下,你在那边就放心吧。”

    玉老师常常走着来墓地,他想要慢慢的靠近悲伤,再慢慢让悲伤陪他走回来,悲伤的人其实不愿意从悲伤里走出来,他们觉得即便难过那也是爱。

    墓地边上有条大路,大路边上停着一辆白色轿车,车旁站着一个人卡其色风衣卷起衣角,这场景十分悲凉,四顾无人,玉人想难道是在等他不成。

    走近一看,还是那个女人,这次她摘下眼镜,十分礼貌的说:“你好先生,我叫展眉。我丈夫就是躺在墓里的高灿,他生前是市电视台记者,出事那天他去公园拍一个纪录片,无意中拍到了你妻子遇害的过程,但是当天他发生了车祸相机被撞坏了,最近我整理他的遗物,修好相机后发现了这份证据,我拷贝了一份送给你,相机我已经交给有关部门办案处理,也算我对死者的一个交待。”

    玉老师心如芒刺如鲠在喉,多年来的疑惑终于解开,他就说朱心不会舍得抛下他离开。

    他快步向前,越走越快,他要赶到公安局问问案情进展。留下展眉在风里孤孤单单。

    然而当你越接近真相时越忐忑,玉人站在公安局门口,却迈不动步,他坐在路牙上喘着粗气眼巴巴的望着办公室,半天他站起来做好了心理准备来接受结果,但警察只有一句:案情保密,正在侦办,但一定会给家属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