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鸟阵前,张山拿起挂在脖子上的铁哨吹了起来,尖利的铁哨声在喧嚣的阵前鸣响,各旗旗总也吹响了自己的铁哨,哨声急促。九个战队的队总们从哨声的长短节奏中分辩出这是前进的命令,立即举起自己的旗枪挥动,旗枪上的三角小红旗在晨曦的微光中那么耀眼。

    哨声一阵比一阵尖锐和急促,九个战兵队开始缓步向前推进。队总们挥着旗枪引领,伍长们举着藤牌在前护卫,钩枪手、镗钯手们端着长兵大步向前。

    各旗队的鸟铳手此时退到了最后排。

    做为拥有最多老队员的骑兵司,其实力算是如今九头鸟五司一旗中实力最强劲的了。特别是他们的钩枪手和镗钯手们,个个强悍老练。

    数十名队员排着整齐的队列,穿出那阵阵硝烟,踩着脚下堆积的贼匪尸体,如泰山压顶般压向贼匪们。

    被九头鸟火铳和长箭打的丧胆的贼匪们,突然发现,原来官兵并不只依靠城墙和火器,原来他们还有这么强悍的肉博战能力。

    这样的一支团练,完全颠覆了他们对官兵的认知,他们实在想不到,居然会有一支乡勇如此的厉害。

    那份好不容易积聚起的亡命之心,在那无情的打击之下,开始一点点消退,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之感。

    九头鸟的哨声越来越急促,队员们的脚步在加快,但加速的同时依然保持着整齐的步伐,轻轻的踏步声伴随着一声声的虎吼,一次次的将长兵刺出收回,前进刺枪收回。

    九头鸟在前进,贼人则开始在后退。

    有些零星的箭支射来,可却根本没有什么准头,稀疏的箭支几乎对全副武装的九头鸟队员们造不成伤害。双方撞到一起,贼人已经没有了放箭的机会,他们现在只剩下了两个选择,要么跟主动冲上来的乡勇放手肉博,要么,转身再逃。

    “虎、虎、虎”

    又是三声虎字吼出,九头鸟队员们气势大盛,突然加速,如墙般推进。

    面对如虎似狼的九头鸟的突进,贼人们几乎在第一时间就选择了转身而逃。这支好不容易聚齐起来的败兵,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猛烈的攻势,又一次崩溃了。

    逃,拼命逃。

    再次崩溃的贼匪甚至都顾不得方向,只知道跑,他们往山上跑,往田野里逃,甚至有许多人又顺着原路往虎头堡跑。

    天色渐明,虎头堡南面数里之内,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的贼匪败兵,四散而逃。齐独眼带着大约百来个兄弟紧紧抱团一起,有些绝望的奔跑着。那天他从城头上落下,本以为必死,结果幸好下面有许多尸体垫着缓冲了下,虽受了些伤,但却活了下来。

    被弟兄们救了回去后,马守承还特别称赞了他的勇猛,将他由原来的管队提升为掌家,统领一百弟兄。昨晚发起又一次猛攻之时,他因为受伤留在后面观战,与手下弟兄押阵预备。结果谁也料不到,战斗结束竟然以那样的情况结局。

    他一直在努力的带着弟兄们突围,可他的这一百兄弟,多是先前攻城失败后撤下来的损失惨重的队伍重新编制的,一百号人马,多是些伤号。

    一股红色的洪流追逐而至,齐独眼狠狠瞪着那支从堡内杀出来的队伍,当中一个领头的大个子拎着两把大斧,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那天他攻上城头时,手下那一队兄弟有好些人都是死在这人的斧头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