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满头大汗,脸如烟灰的黄思文,怔怔盯着孔凡高面前倒下的那一排条子中央的三个六条出神。

    眼神儿时而疯狂,时而绝望,时而落寞,似乎人世界所有的负面情绪此刻都在他这双眼睛里,投下了倒影。

    原来,这会儿,牌局已然结束,此前二十分钟里,黄思文的天和“清一色龙七对”,始终死守单钓六条。

    在黄思文想来,若是自摸,三家每人须得付他二百五十六,可谓一把回本。

    这当口,他也顾不得周、孔二人是盟友了,再是盟友,也没有平白无故动辄送他数百元的道理。

    况且,拿人手短,迟早得还回去,不管是还钱,还是还人情。

    可若是牌桌上,他黄某人靠本事赢的,则谁的人情也不欠。

    心里存了此番繁复念想,黄思文全副心神皆在牌上。

    每次轮到此君抓牌,便能听见指头擂的麻将牌唧唧作响声,可见其心中渴望。

    按说,黄思文单调六条,除了他手中的那张六条外,场外还有三张,且他自家占了四个五条,没了五条,谁能带得住六条?

    且血战到底又是战到最后一张牌的玩法,因此,不管是不是薛向放炮,总之,他黄某人和牌的机率是极大的。

    可偏偏长达二十分钟的血战,直战至最后一张牌翻开,该死的六条始终没出来。

    待到最后,四家倒牌。察牌验牌时,黄思文一眼边瞅中了孔凡高那一把条子。快要滴血了。

    原来,乱战二十多分钟,孔凡高也是十三张满牌。

    具体牌面,竟和黄思文异常相似,对一条,对二条,对三条,对四条。对七条,三个六条,竟也是清一色龙七对,更悲催的是,孔凡高三个六条,竟还单钓绝六条,可谓是和那断子绝孙牌。

    如此。孔凡高,黄思文,皆和六条,偏生一边三个,一边一个,四个六条占光了。又哪里去寻和。

    却说,这会儿,黄思文怔怔盯着孔凡高面前一水儿的条子,无言无语,不惊不喜。可偏生这诡异的镇定,瞧得孔凡高后脊梁骨发麻。

    他赶忙解释道:“真是寸劲儿。今儿这牌邪门了,我抓起来没这些条子,可是开打没多会儿,一手一个条子,结果弄成这样,你说寸不寸!”

    说话儿当口,还用力拍着桌子,作懊恼状。

    要说,孔凡高绝非诳语,事情就这么邪,他起手并无此种好牌,可没几下,就抓成这副模样了,更绝的是他和黄思文皆是条一色,把条子几乎占光,弄得他想大和改小,不作清一色龙七对,只作清一色七对也不是不能,生生和黄思文对掐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