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看着她这副用着最诚挚的嘴脸,说着最“体贴”的话,恨得想冲上去撕了她的嘴,可她是主母,也是继母,里外的面子得顾着,怒气得压着:“一张饼,一口水,连狗食都不如吧?”

    沈飞柳把饼扔回筐里,用帕子细细地擦着手指上饼渣:“周姨一看就没养过狗,寻常巷陌里的狗哪有这么好的饼吃,都是捡屎吃的。”

    周氏的火气至冲向头顶,再也忍不住,伸手上前就要去抓她,沈盛利赶忙拉住了,朝沈飞柳怒喝:“你这次做的过分了,说的什么话!还不快把你妹妹放出来!”

    沈飞嫣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她被沈飞柳欺负了一上午了,肚里的恼意不比周氏少,拍着门叫喊道:“沈飞柳,你才是狗!有本事放我出去!等我出去定让你不得好死!”

    沈飞柳摆手让丫鬟下去,朝沈盛利福身行了一礼:“爹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长这么大了,还一点规矩都不懂,回头就要说亲了,这么疯疯癫癫地嫁到婆家去,那是要吃亏的。

    “她这般顽劣,我身为长姐是有责任的。我已经决定了,我出门前,就在西院住下了,白天黑夜地守着她,哪也不去,但求能把她教好,只要她能变好,我挨几句骂,受点累又有何妨?”

    周氏白了她一眼,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些虚情假意。

    沈盛利却动了别的心思,沉思了一阵,问道:“你当真在西院住到成亲那天,哪也不去?”

    “爹爹为何如此问?”沈飞柳抬眸询问,“自然是把妹妹教好要紧,我又能去哪呢?”

    沈盛利先前听到沈飞嫣说大女儿要逃婚,还想着如何能不动声色地防着她逃,既不能让她知道,避免把关系闹得太僵,以后嫁过去了不帮衬娘家,又不能让她真的逃走,到时候人财两空。

    反复琢磨着,没有想出来合适的法子,心里就一直惦记着此事。

    现下听到大女儿说,要在西院守着哪也不去,那就妥帖了,可以每日派人来盯着她,面上只需说成是担心沈飞嫣的状况即可,一件悬着的事落了地,沈盛利念道:“甚好,甚好。”

    周氏忽听沈盛利念了两句“甚好”,气得瞪了过去,面子里子干脆都不要了,当着女儿和下人的面就吵道:“她给嫣儿吃这种东西,你觉得‘甚好’?从今天起,你顿顿吃饼,休想吃旁的!”

    沈盛利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下人们都在院子里忙活,周氏这一句嗓门可不小,沈盛利碍于面子,拉着周氏去了一旁拐角处,压低声音道:“你没听到她刚刚说什么?”

    周氏气恼,嗓门都根本压不住:“还要问?我再给你重复一遍?”

    “不是这个。”沈盛利附到周氏耳旁嘀咕了一阵,把重点引到了沈飞柳说的“哪也不去”这句话上。

    周氏冷静了下来,若真是如此,倒也省去了不少心思。可如此以来,嫣儿就要受苦了。

    “你就忍心看着嫣儿被锁上十天?”

    沈盛利顺口道:“你就当让飞柳这些年受的委屈发泄发泄,没几天时间,忍忍就过去了。”

    “你说什么?我几时让她受委屈了?”周氏被踩到了尾巴尖,委屈不已,“我自从来到这个家,尽心尽力地帮你操持,两个女儿我一般对待,甚至有好几次过年,为了让飞柳开心,单给她做了身新衣裳,嫣儿连个新帕子都没有,我劳心劳力这么多年图什么?我们母女俩受的委屈只往肚里咽,把你们父女捧得高高的,到如今,竟这般糟践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