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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黄昏,池南用完晚膳,煎好了药端到榻边,用汤匙试了试温度,送到上官湄嘴边。上官湄突然咳嗽起来,半晌缓缓睁开双眼。

    “你醒了。”池南长舒了一口气,将药碗放到一边微微笑道,声音温暖如春。

    上官湄没有说话,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有雕梁玉柱,也没有华服美器,确定只是个民间草房才略略放心。她张了张嘴,嗓子却干得发不出声音,又挣扎了两下试图坐起身来。

    “别动。”池南按住上官湄的肩膀,扶着她一点点起身,确定她的伤口没有痛感之后取过自己日常的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从旁边端来一杯茶递到上官湄嘴边,轻声道,“慢点喝。这里是沂州,你伤得很重,昏迷了近两个月。”

    上官湄没有力气做更多回应,接过茶水略润了润,只觉得头晕目眩,将头靠在墙上歇了半天才勉强缓过来。池南也不催促,仍一只手端着茶杯一只手扶着上官湄的肩膀,见她的脸色一点点变得红润才放下心来。他看着她的面容,恐慌,无助,心中无端乱了几分。

    “沂州……”上官湄睁开眼,似是有些感慨,有些哀伤。她这才歪头看向池南,形容英俊,眼眸深邃,头发半梳在脑后,一身淡青色的布衫在昏黄的烛光下更添稳重,公子风范着实当得起“温润如玉”四个字。上官湄闪开目光,不自然地笑了笑。

    “是。”池南回答,“在下池南,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云翼。”上官湄想起来了一些在林中的事情,知道是池南和另一位侠士救了她的命。她略动了动身子,双手撑在榻上低头道,“多谢池公子救命之恩,我来日定当报答。”

    池南连忙把茶杯放下,托住上官湄的手,上官湄本能地往回缩了一下,脸上有些微红。池南也一尴尬,手便向上握住她的手臂,“姑娘不必客气,在下并没有做什么。”

    二人正说着,陈和光带着汭屿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池老弟,你说你现在像不像个大姑娘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陈和光迈进屋子,发现上官湄正坐在榻上,忙改了口,只连声道“失礼”。池南见他二人进门也松了手,站起身给他们搬来椅子。上官湄余光瞥去,见陈和光身材比池南略魁梧些,麦色皮肤,目光炯炯。而身边的女子虽然衣着简朴,尖尖的下颌和棕灰色的瞳仁却透着一丝与世格格不入的清冷与英气。

    奇怪,怎么这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老哥,这位是云翼姑娘。云姑娘,这是陈和光大哥,仁鹤堂的掌柜,多亏他妙手仁心救了你的命。”

    上官湄忙在榻上垂首道:“谢陈公子大恩。”

    陈和光挪近一些,将披风一角垫在上官湄手腕上,闭目号了号脉,点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不过还需要不少时间才能完恢复。姑娘不用‘公子’、‘公子’地称呼,咱们都是小老百姓,不闹那些虚文,你叫我陈大哥就行了。”

    是个淳朴的人。上官湄也笑了,颔首答是。

    “云姑娘,”陈和光回头看了看那名女子,向上官湄介绍道,“这是汭屿,是我的大徒弟,你昏迷这段时间一直是她来给你换药的。”

    “是,多谢汭屿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