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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池南二人,温老爷转入内堂。上官湄靠在温夫人怀里忍着不哭出声,却早已泪流满面。

    “他很在意你。”温老爷坐到上官湄身边,安慰地握住她的手,眼中充满了关切。

    上官湄沉默着。

    “你也很在意他。”

    上官湄头埋在膝盖里呜呜咽咽。不见还好,一听到池南那强忍着焦急的声音,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湄儿,抬起头来告诉外祖,”温老爷扶住上官湄的肩膀,从木如英手中拿过手帕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如果不考虑你的家族你的经历,不考虑一切世俗的看法,你是愿意过皇宫富贵但辛苦的生活,还是民间清贫但自在的生活?”

    是啊,现在看来,金樽玉盏,刀剑狂澜,又怎么比得上一梦初醒,茫茫江湖。

    抛开一切,管他什么天地日流血,管他什么风劲角弓鸣。

    许久,上官湄才抬起眼睛道:“可我还有一个弟弟,还有那么多为我牺牲的……”

    “湄儿,”温老爷耐心地劝慰道,“就算你是公主,是大鄢嫡出的公主,身份特殊,这个世上也有太多事情不该由你一人承担。你想着大鄢,想着父母,想着济儿,想着为守城而死的禁军将士,有没有想过你自己?”

    “我……”上官湄的目光暗了下来,她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孩子,身为女子,为别人活的太多,为自己活的太少。”温老爷神色愀然,“所谓的深仇大恨能成为你前进的动力,亦能成为压在你身上的重担。你虽执着,但又怎么保证别人与你同心合力?若天下子民因一人执念而离心,祸延后世子孙,岂不是比家仇国恨更难向先祖交待?”

    上官湄心虚地低下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膝上。

    “你母亲死得不明,我们又何尝不想查清缘由为她报仇?但京城与沂州相隔千里,数年过去仍毫无头绪,我也不想再将更多人牵扯到这一桩没有结果的事情中,终归你母亲有自己的命数。”

    “孙儿不信命数……”上官湄喃喃,她清楚外祖父想说什么。

    “切肤之痛无法轻易抹去,外祖从前也是不信的。”温老爷理了理思绪,又回到之前的话题,“我知道你有心,但以女子之躯涉身前朝,外祖实是不忍,难道上官氏除了你再无旁人堪当大任了?倘若陛下真的不仁,外祖也希望是我的嫡孙上官济来完成夙愿,而不是你。从前是你护他,以后他就不能为族来护你么?”

    说完,温老爷退出房间,木若兰把茶盏交给如英跟了上去。

    “老爷,恕奴婢多嘴,”她疑惑地问道,“您真的不希望公主回宫为娘娘和先帝报仇雪耻么?”

    “若兰,温氏的荣辱和上官氏的荣辱从来都是连在一起的。”温老爷疲惫按揉着太阳穴,深深地感慨,“边患多年未除,京城没有作为,只恨老夫这个年纪太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