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群租房住着的日子里,林声很少有能睡踏实的时候,不过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这种地方,所有人都疲惫且心事重重,在这样的整体状态下,个人和群体都很焦虑。

    焦虑会吞噬一个人的很多,其中就包含睡眠。

    不过林声不至于整晚睡不好着,除非发生什么太过触动他神经的事。

    这个圣诞节发生了,于是圣诞节之后的两个晚上他都睡得不好。

    深夜两点,林声还躺在床上端详那支钢笔,他枕头边上放着沈恪送给他的画,何唤依旧没能想到自己为什么觉得沈恪的画眼熟。

    让林声困扰的并不是沈恪,而是宋铎。

    那天见过一次之后,宋铎没有继续发来消息,林声不知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还是对方在等他的回复。

    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想怎样,一时间还没个主意。

    关于写作这件事,在林声的家人中,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一水的反对声。

    他生长在小县城,爸妈是县城里随处可见的普通人,年轻的时候在工厂做工,后来工厂倒闭,工龄买断,就此赋闲在家。

    家里经济条件非常一般,他高中的时候爸妈开了个小餐馆,生意不错,生活条件才稍微改善了些。

    没人支持他写作,都觉得找一份稳定的工作比什么都强。

    林声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几乎跟爸妈闹翻了,这几年春节也没回去,都是定期往他妈银行卡里转账。

    他赚的那点钱,精打细算省出来的几乎全都转账回家,其实也没多少,但他还是坚持这么做。

    林声一直在期待,希望有一天他能带着自己写的书和至少不算糟糕的状态回家去跟他们见面,不过就是想要证明他的选择没错得那么离谱。

    现在,一个可能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

    林声其实一直在写,他到现在也偶尔会给杂志投稿,一些短篇,也尝试着写长篇。

    短篇发表也没那么容易,长篇更甚,他跟杂志社的编辑老师虚心求教,编辑说他写的东西乍一看不错,但没有“根”。

    林声更迷惑了,什么叫没有“根”呢?

    经过这么一遭,他发现自己更不会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