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老爷从府衙差人手中接过这张一尺见方写有“龍”字的宣纸,细细打量,这纸就是普通的宣纸,这字谈不上好,只能说是工整,上面的墨作青色,未曾所闻,当下疑惑的问过府衙差人,“请问知府大人赐下此字,便能除妖?”

    府衙差人连连点头,“我家大人让小人前来转达,请孙老爷将此字贴到闹妖怪的屋内,晚上定能见分晓。”

    孙家老爷将信将疑,这些日子,应官府招贴前来除妖的壮士和佛徒,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多,这么多人守在院内,依旧还是被那妖怪进来,一干人等部被迷倒在地,不知所以。那妖怪趁机入楼,又将自己女儿迷惑,简直是欺人太甚!孙家老爷甚至起了搬离此城之心,但是朝廷王道不昌、到处是强盗妖怪,这高大人的州府还算是一方净土,少有恶人作乱。

    自己一家出城,拖家带口,实在难行,如果遇到强匪,十有八九难逃其手,白白害了一家人的性命。所以孙家老爷才拖着家留在城里,就算家中夜夜有妖怪猖獗,也不敢离去,就是这个道理。留在城中还有些活念,离开此城,凶多吉少,城中兵多将广,至少不会发生大规模的匪患。有那山中小村,一夜之间就被强匪屠村或者妖怪吞食的干干净净,不知何时这朝廷才能重新振作,扫荡乾坤、澄清玉宇。

    孙家老爷转念之间想了许多,这才回过神来,看到府衙差人依旧站在自己面前,家中众人在等着自己发话,刚才自己走了神,不由得有些过意不去,咳嗽一声,对府衙差人说道,“我代表孙家谢过知府大人好意!一点薄礼,略表寸心,不成敬意。”眼神一递,自有家仆向府衙差人递过一两银子,以作酬谢。

    府衙差人接过银子,往腰中一抹,银子就不见了踪影,显然是手法熟练之极,点头弯腰,“谢过孙老爷赏。我家大人说了,让我今晚呆在您家,看看这字效果,如果真能抓住妖怪,我家老爷就连夜办案,将这妖怪正法。”

    孙家老爷闻言,眼泪满眶,口中称道,“多谢知府老爷高义,心系一方百姓。来人,快快摆上酒席,请这位府衙的官人入席!”府衙差人听到有酒席吃,高兴的谢道,“孙老爷不用这么客气,小人只是前来传话,哪有资格享用酒席?”

    “可以的,可以的。官人还请到旁厅入席,我去将此字贴到房中,不便相陪。管家,由你代我作陪。”那边早有管家上前引着府衙差人往旁厅去了,孙老爷拿着字火急火燎的赶往后院,女儿的绣楼。

    绣楼之上,夫人正在陪着女儿说话,孙家就是这根独苗,生来富贵,却是命苦,嫁了个夫君却在两个月内死于意外,在夫家不受待见,闲言闲语甚多,只好忍气吞声回到娘家。哪知祸事又接踵而来,竟然引来妖怪化作女儿亡夫的模样,骗其欢好。家几番折腾皆不能捉住,自己只好告上府衙,请知府大人做主,这下孙家闹妖之事,弄得满城风雨。

    看着桌边不断垂泪的夫人和女儿,孙老爷叹了一口气,掀开帘子入内。夫人、女儿听到珠帘有声,纷纷回头张望。

    “原来是老爷来了。”孙夫人年过四旬,平时吃斋念佛,保养得很好,这次女儿逢此大难,也自担心不已,只说自己平日每日诵经,关键时刻这满天神佛皆不管用,陪着女儿说话,免得女儿想不过去,做了傻事,看到自家老爷进门,连忙起身问好。

    孙家女儿也是盈盈站起,垂头向爹爹问好,“女儿见过爹爹。”声音小若蚊蝇。

    孙家老爷心下一叹,“你母女二人不必忧虑,我已告上朝廷,朝廷能人异士众多,此妖定然被捉。”

    孙家女儿一听这话,眼泪流得更凶,“是女儿给家中丢脸了。是女儿对不起爹爹,害得爹爹为女儿之事奔波劳累,女儿只盼死了倒好,别再给家中添乱。”

    夫人一听这话,急得抓住女儿衣袖,“琴儿,你从小乖巧听话,怎能说出这话让父母伤心。你若走了,留下我和老爷,孤家寡人,如何能活?”

    可怜天下父母心,孙家老爷听到这话,心中烦闷,低声喝道,“别总死啊死的。知府大人派人送来一副字,说能捉妖,今晚就看它了。”说完,从衣袖之中取出鲁西华所写的那个字,摆在母女二人面前。

    高鸿高知府,在这一州之地,名声甚大、为人正直、治民有方,深得百姓拥戴。之前还一举破获了城中的疫病之案,一口气判了十几口人的死刑之名,当真是雷霆手段,在这城中官威甚重。此刻一听到知府大人派人送来奇物除妖,母女连忙起身,将眼泪擦去,向孙家老爷手中看去,只见老爷手中一尺见方的宣纸之上,写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龍”字。

    孙家女儿看这着青色的字说道,“爹爹,这字不像是那高知府所写,字作青色,也是奇怪。”

    孙家老爷点头,“我看也不像是高知府所写,必是有奇人所写,献于高知府。知府大人还安排了差役来家中坐镇,只待捉了那妖去受刑。”

    “菩萨保佑,只盼这字有灵。”夫人也是开口劝解道,如沉溺之人,手握稻草,总是一点希望。一家三口开始商议将这字贴在屋中何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