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林没了,无论是人还是家,所有值得依恋的东西全部消失,只剩下残迹破壁,还有渺渺无烟的深林老山。

    原本苍翠育人的宝地成了荒凉清冽的不毛之地,那一点与须弥岛丝丝相熟之意也全然不见踪影,尤马收回目光,低头用下巴抵在尤我的额头,心中一阵凄楚悲凉。

    痛!好痛!

    剧痛不曾有一刻停止,一秒痛过一秒,尤我甚至觉得她会被活活疼死,然而她却开心的想笑。过去她嘴里常常嚷嚷着要保护尤马,可她心里明白,弱小无能的她只能被人保护,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

    但是,她真的也想保护别人啊,保护琉光姐姐,保护七天哥哥,保护尤马,保护归海林……可惜她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家离开,所以现在她好高兴,她终于能保护尤马一次,虽然只有这一次,但她好开心。

    尤马,尤马……

    虽然不清楚你究竟算是我什么人,但我知道,你是我的全部,是我最最重要的人,我可以为你生为你死,我希望你在我身边,直到我闭眼的那一刻!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我想你开心,想你自由,想你变成这个世上最最幸福的人,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好好的。

    所以你别难过,你一难过,我就想哭。

    耳边声音渐渐消失,断断续续的传来带着哭音的呢喃,尤我想伸手摸摸近在咫尺之人,却生不出丁点力气,渐渐的意识沉沦深海,疲惫的熄掉了脑海中所有的光。

    尤马,以后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的呀。

    要幸福,快乐。

    “小我…小我……”

    一道道水光划过脸颊,沿着下巴流过怀中人的眼和嘴,两人仿佛连做了一体,共同尝到了生离死别的苦涩味道,无数声浅浅低喃没有唤回狠心远离的人,只有灭顶的悲伤和绝望充斥在连绵的荒凉之上。

    尤马抱着尤我落在未尽的山火之旁,脚下尘土碎碎,鼻间烟熏了了,天地荒芜仿佛明日不再,察觉到怀中之人身体渐渐冰冷,尤马仓惶的搂紧她,从日斜西方到日暮垂下,从凉风习习到寒风刺骨,脸上的水迹一直未曾风干,就像是要将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尽了。

    像是知道自己叫不回离家的孩子,尤马松开尤我,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无奈和妥协的笑容,表情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浅淡,仿佛真的认了命,只是他那双清亮的眼眸里却装满了令人心惊的疯狂。

    他伸手一点一点抹掉尤我脸上的脏污,露出她白皙稚嫩的脸庞被滴落的泪水打湿,擦净之后再打湿,再擦净,一遍一遍固执的可笑,“你说你要陪着我,你说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你说谎,你说的不对,你说错了……”

    “你总让我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喜欢做的就不要做,可我不敢,我必须克制,必须容忍,我要比所有的人更守规矩,才能更像个人。”

    “我不是人,所以最怕不像人,我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去研究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又花了很长的时间去一一履行,人伦常理律法铁纪,我守着背着,一刻也不敢忘,人该向往美好,那些身为人不该做的事,我从来不做,我以为我学的很好,可后来我才知道,我错的离谱。”

    “人不是这样的,我当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