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高缈,直入云间,迎着日光矗立,金碧辉煌。

    帝云庭身着四爪青龙袍,玉带缠腰,环佩缀饰,俊朗的面容上昔日英挺尖锐俱都消失,只剩下一片从容不迫。安静地听着面前两人对话,笑而不语。

    他面前两人一者是两鬓沧桑,紫红飞凤服裹身的中年男子,另一人是满头白发,朱红云鹤衫罩体的老者。此时前者面上愤愤不平,道:“如今上将军已铸就金身,皇上居然还不松口,只封殿下为熙王,实在是没有道理。”

    老者闻言插话道:“介休此言差矣,‘熙’者光明也,自古以来,以‘熙’,‘晟’,‘昱’为封号者,也就相当于储君了。”

    中年男子唐玮听得很是气不顺:“祖老糊涂,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知道熙者是储君之意,天下人谁来钻这个字眼。殿下为大乾昌盛东奔西走,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难道就吝啬这个太子之位吗?”

    帝云庭见唐玮语带怨望,连忙出声道:“唐公何必过激,父皇一向对我不喜,这次能做这么大的让步,不止封我熙王之位,还准许到这明堂进学,实质已是储君待遇了,有些事还是徐徐图之为宜。”他已封王,却未称孤道寡,显然是对面前两人的重视。

    帝云庭的说法唐玮自是清楚,只是花费这么大功夫还是没能把熙王顶上位,心中多有不甘,发发牢骚罢了。此时帝云庭自己都坦然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虽然还是有些不忿,但也闭口不再言语。

    诸事议毕,两人告辞。

    聂海峰不知从何处闪了出来,欲言又止道:“殿下……”

    “只是一个储君之位而已”,帝云庭望着明堂之外两道离去的身影,语调悠远:“父皇未窥外景,年岁渐高,总要有个说法的,何必急在一时。”

    聂海峰蹙眉道:“殿下,我不明白,为什么镇国公对皇储一事,不发一言,若他能开口,我相信皇上是绝对不会再有犹豫。”

    帝云庭转过身来,看着聂海峰笑道:“你呀,带兵打仗行,其他的就……,这一国神器,岂是可以随意处置的。这与先帝时不同,彼时国家动荡,太需要一个乾纲独断的声音,所以镇国公一手把先帝扶持上位。而今虽国家弊病多多,但总体而言却是安定的,若是随意指定皇储,不只是皇室威严扫地,而且带了太多私人感情,也于国无益。其实他老人家对你的认可,就已经是对我的最大的支持了。”

    面对聂海峰,帝云庭难得的推心置腹,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话语也尽皆坦然。

    聂海峰沉默不语,帝云庭继续道:“有些事情,你要尽快着手了,你在外面越强势,对我就越有利。”

    聂海峰躬身行礼:“正要请教殿下。”

    帝云庭闭目片刻整理好思绪,才缓缓开口道:“大乾积弊甚多,外有四夷环视,内有藩王割据,士族乱政,门派罔法,这些事情的解决非朝夕之功,而且以我现在的处境也没有插手的资格。所以只能暂且放下,但魔门猖獗不可不制,镇国公隐世,一些魑魅魍魉又有死灰复燃的势头,正好可以用来开刀立威。”

    聂海峰颔首道:“属下也正有此意,此举不止利国利民,而且还能得到正道势力的支持,以殿下如今的处境正可将之化为己用。”

    正道势力?帝云庭眯了眯眼,显出一丝轻蔑之色,但也不置可否,转移话题道:“魔门六道曾被镇国公一一击溃,极阴真君常圣,实力大损,不复旧观,但现如今竟拧成一股,不再互相内耗,这等情状,委实不可小觑。”

    “属下明白。”

    “对了,你这次南下,另一件事,也要多加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