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大地,钟灵毓秀,北地横断山脉有名山翠峰常年隐于云雾之中,是为云霄峰。远望飘渺难测,近观险峻非常,即便是文人墨客游历天下,面对如此富有诗情画意的盛景,也只能望梅止渴,远眺嗟叹,不敢身临其境歌咏一番。

    此时一道身影忽地现身于云霄峰下,身着紫红轻便袍服,头束简单的乌纱冠,足蹬青云履,面相方正,五官如斧劈刀削般深刻,透着一股坚毅之色。正是陈安在诡异小镇上见过的跟在帝云庭身边的方脸男子。

    但现下的他双目之中电闪雷鸣,如有风暴酝酿,身躯昂藏有顶天立地之势,气质飘渺高远,像是至高视角俯视凡间的神灵,不类凡俗,再不复之前的平庸形象。

    他踏着陡峭山石,迈步而上,没有选择直接飞度。不管目的何在,只这么一番作为便说明他此行充满了恭敬笃诚之意。

    行得云雾之上,已至云霄峰顶,眼前视野豁然开朗,峰顶并没有想象中的嶙峋,反而一片平坦,其上有无数建筑,堪比城池,金碧辉煌处,又犹有胜之。其间殿堂宫宇井然肃穆,亭台楼阁众妙必备,雕廊水榭相映成趣。

    这仙家府邸般的气象,正是天下第一大派,云天宗的山门所在。

    “来客止步。”身着淡青色武士服的守山弟子已然看到了行走此间的方脸男子,疾步迎了上来,言语间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感受到对方的恐怖实力而怯懦,这是天下第一宗门弟子的底气所在。

    方脸男子没有倨傲,诚恳而认真地道:“烦请通禀,聂海峰求见镇国公爷,感谢之前护持之恩。”

    “原来是战神驾临。”守山弟子脸上惊色闪过,连忙躬身行礼,这是对天仙大能应有的尊重,无关宗门。

    礼罢依旧昂首道:“祖师已离宗远游,离去时曾言,他与皇家因果已了,世上再无镇国公之说,只得云天宗一老朽。若战神前来做客,我派倒履相迎,若是上门谢礼,则请回吧,这是最后因果无需相谢。”

    聂海峰方正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之色,早先七皇子帝云庭就曾说过,镇国公本就在世家和门派之间摇摆不定,这次请他出手,很可能把帝家的最后人情用完,永远失去这位几乎只手将大乾帝家推上中原之巅的传奇人物的庇佑。

    他铸炼金身本该隐匿躲藏,悄然进行,但中央王朝内忧外患,实在是太需要一些震慑四方的行为了。因此请镇国公出手可谓必然。

    如今镇国公不会再插手中央王朝内务,七皇子能依为臂助的只有自己。当然这是公心,私心上他几乎是听着镇国公的传奇长大的,若是能与这位传说中的前辈,在同一阵营共事,时时聆听其教诲,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可惜……聂海峰轻叹了口气,不再抱有奢望,转身离开,这次回去便是力挽狂澜,施展抱负的时候。

    ……

    陈安行走在自家的药田里,摘了些黄芪枸杞,配着早上刚打的野鸡,炮制出一锅补血益气的药膳,等着黎光回来。

    平泽沟有村学,简单教授这里的孩子认字,和武道启蒙,这还是文靖首倡,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觉得只有强身健体才能在这个北方苦寒之地更好的生存下去,因此说动了村里较有学问的人组成村学,为家乡谋福利。

    本来陈安自己就可以教导黎光,但现在的他一遇到“师徒”“教授”等字眼就莫名抑郁,而且他自己也清楚,他的那些手段都是些阴司玩意,不利于小孩子身心发展,所以就不去出头了,安心在村中做一名江湖郎中。

    三天前的天象变化,并没有给平泽沟的村民造成什么大影响,或者说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早些年大乾还强盛的时候,常和草原开战。万里寒原地处中原草原冰原交界之处,四战之地,大神通者时常交手,有个天象变化什么的再正常不过。

    只是近年来,多方势力平衡,大家才难得过上了太平日子。因此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只是让村民们比较好奇,多了些饭后茶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