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嚏”正从书院食堂走出的陈安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这西北的气候十分干燥,且空气中粉尘不断,每年到了春夏交接之际总是弄得他鼻子发痒十分不舒服。

    一旁的苏晗却不管他难受与否,恰到好处地出现调笑道:“怎么了?哪家的小媳妇思春想郎君了?”

    陈安白了他一眼,也不搭话自顾自地往前走。距离上次社日又过去了两年,他又长大了一些,大概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或许是马家的温馨气氛,也可能是学院的和谐氛围,涤荡了他那颗躁动而暴戾的心,使得他面色竟然时不时的还能出现真心的笑容,全然不复过去那种冰冷到令人望之心寒的样子。

    苏晗没个正形,晃晃荡荡的走在他身边,邀约道:“下午没课,去半湖捉虾吧。”半湖是昆仑书院后的一片小湖泊,东面呈弓形,西面平直,宛如被人切去了一半,因而得名。书院里经常有无事的学员,去那附近捉些龙虾草鱼什么的打打牙祭。

    “下午要自修,没空,你可以找张进他们。”陈安回答的直截了当,因为他深知面对这货要是不拒绝的干脆的话能被他缠死。

    实际上陈安对苏晗也是无语了,这货一堂堂宗师高手,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在一个小小的昆仑书院一待就是六年,整日里无所事事,还跟个孩子一样,下水捉鱼搂虾,落地追鸡撵狗,要不是知道其人的不凡,陈安真的会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少年,这演技比陈安这专业训练过的还尤有过之。

    孰不知苏晗根本没演,而是一种天性的释放。自从察觉自己的穿越不正常后,他就开始拼命的修炼,企图摆脱命运的桎梏,虽然表面嘻嘻哈哈的,但却没有一日不在惶恐和急迫中度过。

    现在天机将出,回家的希望出现,他所要做的不过是等待而已,难免稍显懈怠,本体在那边玩着经营策略类游戏,时不时还开个外挂,分身在这里彻底放飞自我,体验乡村生活。

    当然,更重要的是镇国公也不管他,随他在昆仑书院混吃等死。

    “又去自修啊,你还真是勤勉,”苏晗一脸的欲求不满,但他也不敢太过干涉天机的命运轨迹,万一把对方玩残了可怎么办,那可是自己回家的希望啊:“算了,我还是回宿舍补个回笼觉吧,这两天懒洋洋的就是犯困。”实际上是他顶着两个身体同时行动太累,没办法金身武者没有分神化念之法,全靠那点神念负担两具身体消耗太大。

    “那就这么说,我先走了。”陈安点了点头,转身走入岔道,向着集贤馆后园行去。

    苏晗抱着膀子看他消失在道路尽头,低声自语道:“镇国公对他这么上心,当是天机无疑了,还是回去安心等待吧。”

    陈安转到集贤馆后,进入了熟悉的竹林,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六年来,他时常到此请益,着实淘到了不少干货,更难得的是郁教习从未让他失望过,无论他提出什么样的问题,都能应对自如。

    这就有些恐怖了,在他看来这郁教习就算是在宗师之中也当得起见闻广博这四个字了。如此厉害的人物怎么自己会没有耳闻?要说刚来那会和在平泽沟蹲着的那几年孤陋寡闻也就算了,这些年刻意收集一些江湖常识,还是不知道云天宗竟有这号人物。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太放在心上,昆仑书院是云天宗的武直院,谁敢在这里冒充云天宗的人。

    所以郁教习肯定是云天宗之人,至于自己没听说过,只能归结为是云天宗隐世的高手,或者根本就是自己所不知俗家名姓的云天九老之一。云天九老的前六位都有两百年以上的寿数,甚至还有两个更是生在大乾王朝之前,他们只有道号传世,除了亲近之人,谁也说不出他们原本的名姓,所以也不必细细考究。

    郁剑青见得他来,只是微微颔首,便继续摆弄手中的茶具。陈安却不敢怠慢,行了师礼,对方所传艺业着实让自己受益匪浅,就算是抛去教习的身份,喊一声老师也不为过,所以陈安对其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见过礼后,陈安寻了一处角落,舒展身体,自顾自的打起拳来。他来这里也不是每次都会与郁教习探讨武学,更多的时候是寻觅恢复势力的途径。

    而为什么要在这里?陈安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两大宗师汇聚这么个小地方,还都与自己产生交集,这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肯定是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么做的理由。换了旁人或许会诚惶诚恐地寻思脱身的办法,陈安则不然,他也算是见过诸多风浪,这点定力还是有的,明白在宗师的眼皮子底下就算自己在全盛时期所能做的事情也是有限,那不如光棍些,索性配合。况且现在看起来也没有什么坏处,反倒是好处先落袋为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