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搭了个台请人唱一出《瓮中捉鳖》,只要别人不想着换大戏,其他谁愿意上来唱两句都成。

    最后关头,兵马司数万帮闲背后的数万婆子,一起呱呱来唱,岂不声动九霄,热闹非凡?”

    见他得意大笑,黛玉也掩口笑了起来,又啐道“呸!自古以来,可有用市井婆妇来做坏事的?再者,你不是说,要藏着不动么?满神京也只有你能办得出这样的事来,难道不会露了痕迹?”

    贾蔷摇头道“此计先抑后扬,若是被人欺负成这样,我手下那些人还按兵不动,那才叫真正露了痕迹。其实不止婆子,事成之后,所有万香楼的说书先生,包括都中的万香楼,和江南的万香楼,说书先生,戏班子,都会以此来唱作一番。

    窦广德偏激刚愎,手握御史兰台,杀伤力太大。我和先生虽不惧,可下面的人,又岂有十全十美的?他们想弹劾哪个就能弹劾哪个,绝不能给他们作威作福的机会。

    所以,才要以退为进,引蛇出洞,将计就计再辅以十面埋伏,一次将他打死,不给他再翻浪的机会!”

    黛玉有些不忍,道“不是说,他是个大清官么?”

    贾蔷呵呵道“清官办起坏事来,更可怕。再说,他本心是想毁了我,再打压打压风头太盛的先生,因为先生也算是世勋子弟出身。难道我还能手下留情?”

    黛玉没好气道“我不过问一句,又不是不向着你,你生甚么气?此事,我爹爹可知道?”

    贾蔷叹息一声,目光眺望着外面二十四桥的夜景,道“事情仓促,未来得及相告。我也不是生气,而是不敢留手。女人和孩子可以犯错,男人不行。”

    听闻此言,黛玉神情大为动容,目光柔软的看着贾蔷。

    考虑那样多复杂的事,他该多操劳……

    正要开口,却忽见湘云自楼梯口方向哈哈大笑着进来。

    黛玉侧脸望去,看到湘云上了楼梯后还在笑,笑的虽欢实,人却狼狈。

    只见她身上披着的大红猩猩毡斗篷上沾染泥水,脸上也是,迈过楼梯口,还将鞋袜都脱了去,赤脚踩在地上的波斯羊绒地毯上。

    黛玉一边惊笑,一边起身上前,问道“方才还好好的,怎弄成了这个样子?”

    湘云还未开口,后面跟着蹬蹬跑来的丫鬟翠墨埋怨道“我们姑娘非要去堤岸边去折个柳枝,说是要站到桥上当箫吹。结果没留神,就栽到水沟里去了,真是吓死人!”

    贾蔷奇道“路边不是有很多灯笼么?怎这样不小心。”

    湘云都顾不得一身狼狈,瞪着明亮大眼睛看贾蔷道“蔷哥哥,早闻扬州富庶,可没想到富庶到这个地步。咱们这一路看过来,岸边处处都是园子倒也罢了,怎还处处都挂着灯?也没见着人,灯笼却挂满了,这得浪费多少灯油?”

    黛玉嗤笑道“你真当扬州人都是傻子不成?还不是这位大侯爷来游顽,人家给些体面,才布下这等排场。快去换了衣裳,染了风寒,接下来哪也别去,岂是闹着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