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一边脱下自己最外侧穿着的那件浅葱色羽织——这件事当然是躲在角落的阴影和三日月宗近身影的掩护之下进行的——一边急匆匆地说道“外面已经来了人!大概是京都所司代或者会津藩的人,我这么闯出去的话会被当作新选组队士加以询问,无法脱身。我们走另外一边!”

    之后,他们顺利在无人觉的情形下溜出了池田屋。然后凭借着自己对京都地形的深刻认识,柳泉带着三日月宗近在小巷间穿行。

    一路上,出乎意料地,三日月宗近并没有再对她说什么“就这么把您从前珍视的同伴丢下也没关系吗”或者“您从前曾经那么仰慕的人近在咫尺,您竟然能够丢下他去别的地方吗”之类绵里带刺的话。

    他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奔跑着。虽然身为太刀,按理说在夜间的机动值实在不能指望,但他居然也没被她落下多少。

    此时的京都也并不算是多么大的一座城镇,柳泉在小巷中左一转、右一转,不多时就看到了四国屋遥遥在望。

    然而此刻他们两人却已经意识到,不必真正闯进四国屋才能完成任务了——因为四国屋附近的街道上已经是一片惨嚎之声。

    柳泉在刚刚冲出池田屋之前的时候,已经趁着没人看到的机会脱下了自己那件浅葱色羽织,还细心地从怀中抻出一块布将其包了起来,打成一个小小的包袱斜背在后背上——这是为了防止擅自丢弃羽织之后,万一被新选组成员现而产生疑心,也是为了防止自己身着浅葱色羽织再度出现在四国屋而被人现、造成混乱或误解。

    现在她就活像是个刚刚浪荡到繁华的京的外来浪士一样,一眼看到正在街道上肆虐的不祥黑影,就迅拔刀冲了上去!

    和池田屋那边的情况截然不同,四国屋这里出现的时间溯行军,正在进行无差别攻击。

    不仅仅是一期一振和长曾弥虎彻这样的刀剑付丧神被他们绊住,就连正走在街上的、这些历史中的普通町人和百姓们都遭了殃。

    大概是想违反历史、在本应无事生的四国屋附近制造一场声势更大的混乱,把这里反而变成舞台的中心吧——啊,假如顺便再把理应维持京都治安的新选组,或者理应在池田屋那边清理善后的会津藩兵和京都所司代的人马吸引而来,那就更好了。

    这种明晃晃的险恶用心简直不用多想就可以明白。柳泉瞬间冲入敌群。

    一期一振和长曾弥虎彻的身手都极为优秀,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倍于他们的敌人。

    看起来在这里作乱的时间溯行军足有一二十人。在柳泉和三日月宗近到达之前,一期一振和长曾弥虎彻已经解决了一多半,只是在他们一时间无法立刻控制的地方,时间溯行军仍然正在肆意地砍杀着无辜的路人——不过现在骤然出现两位生力军作为支援,情势瞬间逆转。

    也许是因为没了在池田屋的时候冒充(雾!)历史上的那位姓“清原”的新选组队士的压力和紧张感,现在的女审神者在战斗中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喝呀!”

    她出一声叫喊,借势猛地跃起,双手持刀、刀尖很稳地朝向前方,唰地一声贯穿了对面浑身冒着黑气的一柄大太刀的胸膛。

    三日月宗近在激战中似乎也被她的这一声元气满满的大喝所惊动,趁着刚刚斩杀一名对手的空档,飞快地向她那边瞥了一眼。

    ……却看到她的双眼闪闪亮,跳跃时荡起的长马尾的辫梢犹在她的身后飘动,那张他已经很熟悉的脸上仿佛都绽放着一种已经沉淀了过久、如今才刚刚重新又回归到她脸上的光芒,像是要将阻挡她前路的一切敌人都扫荡净尽,决心不管生什么事情也要将自己的目的贯彻到底一样。

    那种光芒,他在他们第一次重逢时的世界里——那个新选组已经消失了数年的世界里,在他们出阵阿津贺志山的时候——镰仓与平泉最后之争的时代里,甚至是在本丸的时候,他都不曾见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