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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好心肠的惠子婆婆不知道的是,她对于事实真相的一切推测,都是错误的。

    当那位所谓的“因为担心着妹妹而苦苦寻找她的好哥哥”,出现在他的妹妹面前时,他其实是来履行自己曾经的言语,让他的妹妹“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的。

    因为他从来都是个不能够容许一丁点背叛的、自大又自傲的家伙。他所说的话,必须得到最为彻底的贯彻才行。

    那一天,当他出现在山上的时候,其实意外的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

    脱下了那身洋服、恢复了和式装扮的土方,正站在他和柳泉暂时栖身的小木屋门前,看着她忙碌着晒被子。

    在突然卸下了过去数年间那沉重的责任和公务的束缚之后,他似乎正在竭力调适着自己。而且为了顾及她的感想,他也尽量并不在她面前表露出任何不适应或者糟糕的情绪来。

    他调适的方式之一,就是开始对她负责处理的种种生活琐事感兴趣。比如像是今天的晒被子这种极其微小的事情,似乎也能够让他看得兴致盎然。

    而另一方面,始终都等不到系统菌宣布任务完成、必须离开本世界的柳泉,每天都在未来不定的忐忑不安之中度过。

    她强迫自己专注于处理这种小而又小的琐事,来暂时分心不去思考自己的任务完成度到底有多少,那些散落于各地的、已经离去的新选组同伴们在这场大战之后又有几人幸存、是否平安。

    暂时藏匿于人迹罕至的深山中,也是为了逃脱新政府军对旧幕军重要人物的追捕,因而不得不为之的一种对策。在五棱郭陷落、虾夷共和国降服的几个月之后,柳泉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任务是否需要一直延续到数年之后明治新政府宣布特赦旧幕军成员的时候,才能算是圆满达成。

    藏匿在这样与世隔绝之地,她也完全无法去打探箱馆那边的最新消息。也不知道那天他们离开以后,前来寻找土方的人们是不是现了他们抛弃在地上的那件染血的外套,然后以失踪或阵亡来作为恰当的推论。

    总之,这样简单平淡到不可思议的生活,就暂时一直这么持续着。

    根据她从前在山南身上看到的种种变化来判断,最初喝下变若水以后的几个月内,变若水所造成的负面影响——比如嗜血,比如疯狂,比如性格黑化——还不会特别厉害。所以这几个月她除了需要适应自己身体上的一些变化、特别是白天还是比正常人容易疲惫这一点之外,并不需要特别担心自己哪天醒来就变成了吸血鬼,咬开了副长的脖子之类的事情。

    由于担心会有人对副长的长相留下深刻的印象、进而暴露了他们的行踪,每次去采买生活必需品的任务,都是擅长变装的柳泉去完成的。

    当然,钱也不是问题。虽然系统菌并不回答玩家“到底我的任务算不算是圆满完成”或者“这个世界的任务到底什么时候算是结束”这一类疑似剧透的关键问题,但是使用积分换点小判这种简单的事情还是可以商量的。

    总而言之,她居然过上了一种颇为悠闲的平淡生活,像是度假一样,每天都可以慢吞吞地处理一些不重要的琐事,最大的担忧不过是明天要做什么样的料理、菜没了要到哪里去弄之类的,而不会像是从前一样,一觉醒来就要去做死番,或者每天市中巡行时随时准备拔刀那种充满了刺激和不确定性。

    “趁着天气不错,干脆来保养一下土方先生的刀怎么样?”正在晾晒被子的柳泉提出了这样的提议,以抹去自己那种因为被身后的土方一直盯着看而产生的淡淡尴尬。

    土方“哈……?!保养刀……?”

    柳泉“是啊是啊。说起来,‘和泉守兼定’真的很不错……土方先生可是有一把好刀呢。要珍惜啊。”